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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了(四)


          作者:老了一点
http://edu.sina.com.cn 2000年11月09日

  十

  关于“做作”,我对顾唯和方东只字不提,我简直是害怕他们知道,我不能说这没有原因,这说不通。可我真的不知道。

  我每天写字、看书、在街上闲逛、和顾唯胡扯,顾唯不停的买一些小玩意儿放在屋里,认真的琢磨摆放的位置,每天擦拭它们。

  “你要和我结婚吗”我问她

  “绝不”她回答的又快又好“你没钱,没名气,还没有户口,更没有工作”

  “那该怎么继续呢”

  “等着呗,有一天你就要回家了,或者更早,我们中间就有人退出了”

  “不会是我”

  “看吧,也许谁都不是,就这么完了”

  “就这么完了”我抱住她,她想挣脱,可我用的劲很大,她也就乖乖的让我抱着,“那怎么会”我低声对着面无表情的顾唯说。

  我不知道我想对她做点什么,她在街上当众挽住我的时候,我想逃开,觉得这很不自然,我大概是以为超过三个人在场我就该挽着一名美女。可两个人在一起时,我清楚强烈的感觉到她的特别,我喜欢这特别。我不断的捶打自己的虚荣心,可它一天天肿得越来越大。

  方东来的时候,我在对顾唯描述刘冰冰,我说那是我的初恋,在弥漫着伤感温情的空气里,刘冰冰如此贞洁、美丽、深刻、天真。顾唯完全不作评论,可她听得很带劲,方东看了她一眼,“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谈谈女……性解放”我阴阳怪气的说。我不知道方东和顾唯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想去费心。在我的这出戏里,我是主角。

  这傍晚我很高兴,我觉得薄暮的空气津津有味,我告诉方东有一首诗送给他做歌词。

  “我念给你听”

  “还是我自己看吧”他说

  “听着,开始了。第一天早上醒来没有人认识我爸爸妈妈那么忙碌和哥哥姐姐擦肩而过发现房间那么窄门锁生锈了很多年没开很多年没关了“

  “怎么样”我看看他们,顾唯在笑,方东动了一下,说“还有吗,念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没有人认识我,和路上不看着我的人辨论,和一张奖状呆在一起,找一张梯子爬上墙,嗓子失声了,宣布我的自卑,宣布我的自负,过了黄昏,天空泛出淡蓝,公园里的孩子,在月光下面长大了,在月亮下面,种下了柳树,没有人认识我,和柳树一起翠绿,和柳树一起枯黄。”

  我停下来看着他们。“完了。”我说。

  “我不要”方东挥了挥手。

  “那你要什么?你总得要点什么,我都给你”我凑近他,在他耳边说“把顾唯送给你”

  他也用同样诡异的低声对我说“两个我都不要”

  我跳起来,大声说“你不要,是因为你根本不懂。你怕我是要害你,你长大了,方东”

  我们俩都笑了,没发现顾唯已经走了。

  做作(四)

  很多人都对当下的日子不满,他们都企望改变,要求动荡,然而这是一件拆掉自己又伤害别人的事。不能指望改变正好如你所愿,在改变的空间里,时间以巨大的姿式缓慢、却不能更改的流动。这时你不再能掌握方向。你不能和所有的从前,和时间抗争,改变是时间的一个拍岸的大浪,这一切有时会由一个戏剧化的时刻启动,这时崇高、尊严、感情的不可亵渎开始占据舞台,然而生活不需要这些,实际上生活排斥这些。这时我们就会想小便,而膀胱作为代表,作为一个提醒,作为导演的一声怒喝,终止了向上的攀缘。在生活中,要小便的时候会更多一些,小便比感情的这种戏剧性表达更真实稳妥的介绍了生活本身。

  高明来找我,我心神不定的应付着他,他看了我半响,说“你失恋了吗”

  “就算是吧,优秀的失恋是什么样的”

  “他们有的画一幅画叫‘失恋的女人’,有的写一本书叫‘老处女或寡妇的一生’,有的自杀,有的去谋杀、提炼毒药或者收集硫酸”

  “我只想买一张车票”

  “我在铁路上有熟人”高明很热心

  “不用客气。和你说再见了”

  我觉得事情就应该这样结束,它正好象一个圈,象马戏里的火圈,象上吊的绳,向我展示,为我环绕,让我选择进入的时候。

  在售票处买不到票,一个票贩子高价卖给我,我说太贵了,他很不耐烦的看着我,他说要不然你回家打几场麻将凑够了钱再来。我买下了票,剩下的钱只够我买一个面包了。

  我走出车站,四处阳光灿烂,我在台阶上坐下,点了一根烟,我要想想。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小孩在说话,那个小女孩大人一样优雅的笑着,她很漂亮,站在这么好的阳光下也毫不逊色。两个小孩从我身边跑过时我拍了拍小男孩的头,小男孩朝我做个鬼脸,飞快的骂了一句,两人牵着手跑掉了。我在台阶上又坐了一会儿,扔掉烟头,返身走进售票厅。

  我看到一个警察无所事事的站在大厅另一头东张西望。我打了我遇到的第一个票贩子,他几乎是个中年人了,我毫不留情的揍他,警察冲过来的时候,我向他微笑。

  从车站出来他们看了人的身分证,问了我几个问题,我想他们也许会罚点款了事,我肯定不想把面包钱都交给他们。于是我大闹起来,神色紧张,企图马上离开这儿,他们狠揍我一顿,把我关在挽留室里。

  第二天一整天他们既不放我,也不问我什么,只是突然给我上了铐子。到了晚上我开始踢门,大声咒骂,一个年轻警察走进来例行公事的打了我几下,不屑的对我说“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我们车站落网吗”我安静下来,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睡着了。我梦见天空泛出淡蓝,到了黄昏,公园里的孩子,在月亮下面长大了,在月亮下面,种下了柳树。(完)

  93年4月24日  晴  星期一

  现在读完了萨特的《恶心》。

  反正是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我没有读懂它,也不打算读懂它,萨特已经死了,象他自己说的,书的光辉照亮了他的一部分过去,我甚至不带着一点敬意去想他。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拍打干净,蒙上布套,等着我住进来了。洛丁根回到了巴黎,然后接着,他的存在消失了。

  萨特用日记的形式写这部小说,用小说的形式来提示和创造,他并不否定,他只是让人感到不适,隐隐的作痛。在小说里,洛丁根经历了很多事,他坚强的存在着,并且由于他奇特的思考,他可以自如的阔步的走上天空。在小说里,伟大的想像力象肉体一样抓的住。

  我不喜欢这小说,我分了好几段一点一点读完它,因为它是我曾经熟悉的。洛丁根在布城、在1923年或1933年,反正他是死了。他用日记提示时间,企图给过去以打击。所以当洛丁根代表的所有也只有作为过去呈现时,这是奇特的并会引起毫无快感的取笑。也许我们永生在一个时代,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断的死去活来,所有的布景惟妙惟肖,粗大的黑色树根和我身边的桌子。洛丁根穿越恶心抓住了安妮,安妮是唯一可以确定,可以接受的东西,因此安妮只能是一种悬想。安妮终于露面了,他们不停的说话,毫无行动,没有比安妮更漂浮不定,更让人安心的了。安妮第二天下午六点要去伦敦,洛丁根先是在两道墙之外想她,然后在海峡和轮船之外想她。洛丁根是活过的,虽然此刻、现在,这已经有些疑问,但企图明白的写在那儿了。我们并不知道,如果哲学不能给我们站立、坐下和着的实地,它还有什么用处。有一种欲望是不用实现的,这个不必实现长在它的基因里,它只是氛氤着,袅袅着,它是精神上一个不必要的麻烦,是太阳晒在后背的感觉。从萨特,从洛丁根可以说到阮玲玉或张爱玲,我们可以把所有的死人归拢到一块儿,因为死亡的概念和表征都是同一的。活着,我也有疑问,我不能飞到半空,我的大脑还不够强有力。我是站在人群中想象着俯瞰,我伸长了灵魂的脖子,踮起脚跟,并且惺惺作态,这是丑陋的。丑陋本使我不可原谅的跌回到尘埃里。

  十一

  我醒过来,看见方东坐在床边看什么东西,他没有开灯,几缕最后的阳光斜斜的展开在他的黑毛衣上,我看不清他的脸,我说“你实在没有必要比顾唯更漂亮”他抬起头看我。

  我说“看到了你的胡子,我放心多了”

  “你写的”他扬扬手里的纸。

  “你不懂,那叫惆怅”我顺手抢过稿纸,把它们胡乱塞到被子里,“恋爱的人都这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顾唯不来吗”

  “不来”

  又是沉默。

  “你干嘛要用酒瓶”他问

  “没砸你,砸的是我自己”

  他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他,“唱首歌吧,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唱歌了”

  我们曾经在一起唱过各种各样的歌,我们在学校的操场上唱过,在夜半的街道上狂吼着唱过,在新兵连的除夕夜流着泪唱过,在工厂轰响的机器旁唱过。那以后,我们再没有在一起唱过歌。我不知为什么,他现在在我面前连口哨都不吹。他望着一处出神,仿佛在倾听什么,然后他拿起烟盒,抽出一根香烟,然后他开始唱了。

  这首歌有着颓废的旋律和简单反复的歌词,词和曲子全不相干却又紧紧胶连,人声只在一旁冷冷的独自进行。互不信任的音符在屋里左冲右突,找不到出路。象突然开始一样,他突然停住了,就这么毫不圆满,毫毛交待的结束了。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歌唱。他站起来和我说再见,我对他说,真的再见了,我要回家了,我们握了握手,他转身离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回到屋里打开灯,把塞在被子里的稿子里拿了出来,看了一遍。它并不象一篇小说,更象一部话剧,人物在文字织就的布景前做戏,说着怪异的对话,这并不是他们想说的话。稿纸被风吹动的声音才是他们真实的声音。不管怎样,他们演完了,他们走了。

  我把稿纸理齐,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这样顾唯来了会看到它,我关上灯,走出屋子,城市向我笑容般璀灿的灯火。

  我并不打算回家,也没有远望着城市的灯火发誓,邀它一斗。我也不是要等待这个城市给空出一个卑微的位置。我并不着急,一点儿也不担心,我知道时间从不担心怎么继续,它就这么继续,它会带我一起走,没有抛弃,没有算计,没有表情也没有感情,翻不翻一个跟头由我决定。一个人命运也是一次潮水,也向你展露波澜壮阔的面目。而且我愿意有,我绝不去提防不可测的湍流。

  十二

  小说写到这儿就结束了,我并不是准备唱小生却扮做花脸,以为这别有韵致,总会有人知道行头错了,唱腔错了,台步错了,最后,连谢幕的姿式都错了。两个姐姐都不喜欢这篇小说,她们借了萨特和有关萨特的书来给我看,以为我真很有兴趣。有一本是美国人AC。丹图著的“萨特”安延明译,是“外国著名思想家”译从之一种,工人出版社1986年12月第一版,印数是30001--70260册,定价1.55元。

  在书中夹了两张陈旧发黄的写满了字的纸,。没有落款,没有日期,显然是没写完。我能看出的,也只有这一点了。

  写于96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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