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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二)


          作者:南琛
http://edu.sina.com.cn 2000年10月23日

  墓真多,满山都是。

  “这里埋的都是我们部队的兵。”

  “恩。”

  “现在很少有人来了。”

  “恩。”

  “我有很多战友被埋在这里。”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场战争。”

  “可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可我每天都在想。”

  我们路过了很多的墓,很多。

  “想听我的故事吗?”

  “打仗的故事?”

  “是,也不是吧。”

  “那是什么?”

  “一个兵的故事。”

  一个兵,他还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在爱他,他们曾经很幸福。

  “我不想听了。”

  “那我就不讲了。”

  “我只知道现在有一个兵,他不是很年轻,可有一个女孩在爱他。”

  他叹了口气。

  后来这个兵死了。

  “你说的不是你的故事吗?”

  “我说的是一个兵的故事。”

  “恩,女孩怎么样了?”

  “她也当了兵。”

  她上了战场,当了一名卫生员,另一个兵爱上了她,爱得很深,很真。那个兵常年守在猫耳洞里,阴暗潮湿的猫耳洞使他得了病,病得很重,这时又遇到越军偷袭。

  “你说的是你吗?”

  “你听下去。”

  “恩,你说下去。”

  他负了伤,几乎对生命已经绝望,这时他爱着的那个女兵上了阵地,她背着他往后方走去,山上有很多地雷,有很多荆棘,还有不时落下的炮弹。她沿着她上山的路往回走,荆棘刺破了她的衣服,刺破了她的肌肤,她一声不吭地忍着,终于把他背到了山脚下。

  “……”

  这时越军开始炮击,用炮火封锁这条通往后方的小路,她背着他躲闪着炮火,艰难地往前走,就在要冲出封锁线的时候,一发炮弹落在了他们身边。

  “……”

  她本能地把他压在身下,他活了,她被炸死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痛苦而思念的表情。

  她死的时候很美丽,她只有十九岁,那个兵拼命摇着她,呼喊她的名字,她终于睁了一下眼,他大声说:你不能死,我爱你。她的泪水流下来,然后就死了。

  我们走到了一个墓碑前,上面刻着一颗红星,还有几行字:

  王萍,女,十九岁,生前所在部队:XXXXX部队,卫生员,一等功臣,一九八X年牺牲,XXXXX部队政治部。

  “是她吗?”

  “就是她。”

  “我想见她的照片。”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皮夹,打开,我看见了她的照片。

  “她很漂亮。”

  “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

  “比我漂亮吗?”

  “比你漂亮。”

  山里吹来一阵风。

  “起风了。”我说。

  他异样地看我一眼。

  “你想走了吗?”

  “你呢?”

  “我想呆在这。”

  “呆到什么时候,我陪你。”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

  “我要永远在这里呆下去。”

  “……”

  我好冷。

  “你不是山里的人。”

  “你的故事完了吗?”

  “完了,晤,也没完。”

  “继续说。”

  那个兵活了下来,可他在猫耳洞得的病再也没治好,他永远留下了猫耳洞的回忆。

  “什么病?”

  “没什么,他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以前没告诉过我。”

  “你以前也没问过我。”

  “我不问你也应该告诉我。”

  “你从来没问过我这事,我是一个兵,你从没问过我兵的事。”

  “……”

  “我现在告诉你了,虽然你还是没问过我。”

  “我来的路上有见到了许多孩子在玩。”

  “恩。”

  “我也想玩,我以前一直这样玩。”

  “恩。”

  “你陪不陪我去玩?”

  他笑了。

  “不,我不陪你去玩,我有更重要的事。”

  “你要守在这里?”

  “是,守一辈子。”

  “可是战争已经过去了,没有了,所有人都忘了。”

  “可我不能忘。”

  “恩。”

  “因为我告诉你的只是很多故事中的一个,我还有更多的故事。”

  我沿着来的路下了山,我路过了那片藕塘,我看见了那些孩子,我没再想起朱自清,我也没再想告诉他们怎么去约蜻蜓,我穿过那条路,有很多桑树,有很多孩子在采马桑,我没再对他们笑,我没再吃他们抛给我的马桑,我穿过那片田,我没再闻到带有农家肥的清新的空气,我走过东河,那是南盘江的支流,我走过坝子,我远离了东山和西山,我走入了黑暗,黑暗中有许多双眼睛在窥视我,我很在意,我走进城市,我又感到了酒肉味和脂粉气的侵袭,我拖着酸麻的双脚躺在床上。

  一夜又一夜,我终是睡不着觉,我终是不能忍受,我又起床,出了门,轻柔地穿过城市的夜晚,我再也闻不到酒肉味和脂粉气,天亮了。我看到了东河,这是南盘江的支流,我穿过坝子,我看到了那片田,看到了东山和西山,我上了山,穿过那片桑树,路过那片藕塘,上了山顶,我看到了他,他已经不是军人,他再没有那身笔挺的军装,他变得象个农民,他看见我,笑了,说:“你来了,瞧,我还养了一条狗,我承包了山下的那片藕塘,我就住在藕塘边,我每天都要到陵园去扫地,我还负责接待所有来陵园的人,我还领着工资呢。”

  我很想哭。

  不过我说:

  “要是有孩子来藕塘抓秧鸡,你别带着狗去吓他们。”

  他点头,随后叹息说:“再也没有秧鸡了。”

  于是我离开了他,离开了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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