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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伤的猫1


          作者:赵波
http://edu.sina.com.cn 2000年12月12日

  第1页

  我在电台做午夜节目的主持人。零点到第二天早晨六点。

  我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方式,一个人对着话筒絮絮叨叨地说话,读一些偶尔读到的,动人的小说,说些感想,还有无外乎那些适合夜间人听的忧怨煽情的小随笔,自由,散漫,有些不经意。

  我愿意让人听着我的音乐睡去,早晨在爱人的吻中醒来。当然这话是用来骗纯洁的听众的,有经验的人不会喜欢早晨一个还未清洁过口腔的人来吻你,即使那个人是你所谓的爱人。

  我主持的节目一如我的平淡低调的为人,没想到它还是勾起了一些人的兴趣。

  喜欢我节目的大部份是在校的大学生,他们爱听我的节目,把它当做了临睡前的必修课,或是卧谈会的背景和前奏。

  他们说在午夜中听来,我的声音是沙哑的,我想还可能是有气无力,我不是一个激情四溢的人,我的声音也不会随时饱满。

  听友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们爱的其实正是我声音中带着的那种忧郁的消沉,某种若有所思,说话时突然地停顿,在不该停顿的地方停顿仿佛蓦然回首,突然心惊,他们说这会让人牵肠挂肚。

  也许也正好暗合了他们青春期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

  女听众有很多。

  我知道对某些年轻的阅历不深的女人来说,性感的声音足以使她们感到可以假想和寄托,这一点从那些雪片般飞向我的信件就可以看出,当然现在则换成了无数网上的伊妹儿。

  我喜欢并感激网,网上的情书更大胆更直接更无后患这些给我,一个近三十五岁的靠声音吃饭,除了这个好像也别无所长的男人带来了太多的信心和愉悦。

  一个结婚多年,孩子也牙牙学语的男人的生活你能想像出来吗?

  我只能告诉你我懒惰,已经习惯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没有多少好胜心与好奇心了。

  生活已给了我很多机会,我也不再求有大的改变。

  这么说了,人还是不会就此轻易满足。

  我只知道自己无意中飞快地变成了一只网虫,忘记了从哪一个外表上看和平时并无二致的日子开始。

  平时是晚间做直播,早晨回家,白天用来睡觉。

  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别人上班的时候独自睡觉,睡得像个死人。

  自从成了网虫,每天早晨,从单位回到家我多了一件事,就是可以没脱鞋就直扑书房,上网,看信箱。

  看着OUTLOOK收件箱的一道蓝色闪过,确切的数字告诉我又有多少信来到我的信箱,又可以带给我多少无形的安慰。

  上网也是一种病 ,时间久了想改也难。

  主持的时候我是金丰。

  上网的时候我成了无情客。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什么名字也代表不了真正的我。

  认识她属于一个偶然。

  她的信是在一个下午收到的,下午一般很少上网,但是那天我上了,并且看到了她的名字。

  她叫带伤的猫。

  她说她的家不在上海,她没有朋友,她只有整夜与我的声音为伴。

  她不喜欢与那些学校里的人为伍。她孤单像一只带伤的野猫。

  带伤的猫,我想她是那些个着迷于我的声音的无数个女学生中的一员,经历太浅却自恃甚高,偶尔顾影自怜一番,我受不了。

  女人对于我来说,需要是需要,但不是最重要。

  我不喜欢幼稚的女人,我不想再赔上辅导她们的时间,过去我赔的已经太多了。

  现在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会享受人生的女人,独立自主有自己事业的女人,不会给男人惹事的女人。

  在一天嘴角发麻/令人疲倦的工作之后,我甚至只想躺在一个胖乎乎懒洋洋的老女人身上,她阅人无数,有故事无数,善解人意,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马蹄草的清香,不需要我多费一句口舌,她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又尽量地满足我,让我直奔主题又没有任何后患,我想这才是每一个成熟男人向往的而这一切离女学生都还很远,这是一个现实,她们却会以为说这话只是出于男人的自私。

  她们理解不了,我也不想为她们多费口舌。

  我情愿让她们隔着距离听着播音继续喜欢着我,仅仅这样,我不负担任何别的。

  也许这想法本身说明我已心态老化。

  老就老吧,我无所谓。

  像往常一样,我给带伤的猫回了一封官冕堂皇的伊妹,反正不用亲笔写,那种回信可以无限次的拷贝,无数次地粘贴。伊妹是懒人的福音,邮局里的邮票价再涨也和我无关。

  带伤的猫很快给我又来了信,直接索要电话。

  习惯是不给私人电话的,可鬼使神差,竟然给了她手机号。

  给了也就给了,很快就忘了这事。

  当她的声音清亮地在我的耳畔响起的时候,她说她是给我写信的带伤的猫。

  我怔了一怔。当时正走在喧闹的淮海路上,我正要去百盛给自己的手机配块耐用的电板,我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手机总是开着,尽管别人也总是找不着我,我不是在做节目就是在睡觉,作息时间和人不同,手机还是开着,我愿意让它在空旷的房间里顾自响着,好像这样才知道自己被很多人需要。

  这个女人的声音清亮,如水落在玻璃杯中。她的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但是每个停顿都坚强有力。

  她的说话让我忘记旁边的车流与人海。听着她的声音几乎走神。

  一向是个对声音异常敏感的人。我预感到手机的另一端此刻正在说话的女人,或者说女孩,那只带伤的猫,将会和自己有更深的联系。

  能给人想像的声音是危险的。

  我们见面了。

  我的感觉没有欺骗我。

  当她在下午的阳光中向我走来的时候,当她的长发桀傲不驯,闪着既柔情又冰冷的动物一般寒光的眼神毫不回避地投向我,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是那样的瘦而高,足有一米七,可能不足一百斤。动作敏捷,突然一笑时又恢复了天真。

  她的媚天生在骨子里,笑起来时神态里会有一般人喝过酒后才有的情态,略微迷乱而又天真。

  带着酒精的表情。

  那是一种真正的媚。她在最短的时间吸引了我。

  射手座的男人蠢蠢欲动的兽性本能发作了,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我将不会放过她,这个让我面对她时忘记了她的年龄的女人。

  她使我忘记了,已经很久我不再兴奋,平淡很久的内心微起涟漪。

  带伤的猫生于七月十一日,夏天,巨蟹座的。在一本杂志上我看到关于这一天出生的女人的几句话:她像白蔓荷包牡丹,一种不可思议的植物,它有宛如串铃般的支干,令人爱不释手 ,可是它的根部会散发出一股刺激性的瓦丝味。

  凡是这天诞生的人个性很酷永远有难以让人预料的举动。

  她从来不说此前和我无关的个人生活。尽管我知道,她绝不是一片空白。

  这个从她和我做爱时的熟练而陶醉的程度可以看出来。

  她不像一般女人一样说色情的话来挑逗我,可是一上床,她就会变了一个人,那种色情到骨子里的迷乱眼神真正释放开来,只要无声地瞟我一眼,就会让我热血沸腾。

  她的身体纤巧,又火热得恰到好处,腰肢不盈一握,转动时灵活得像蛇。

  在最剧烈动作的时刻,她仍然有最平静的呼吸。

  沉默,不说话,仿佛和什么对抗,仿佛那是一种真正的秘密生活。

  我愿意为她而生也愿意为她而死。

  最起码,在抱着她身体的时候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以前我说过,在动脑太过的工作之余,我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女人,她不需要我多说一句话,就能明了我的一切心思。

  现在,我简直无法相信,她出现了,无比年轻,又那么美丽。

  她的早熟和早慧让我无法面对。洛丽塔毕竟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

  我怀疑是老天让我做了一场梦。

  我又一次想到男女之间,无话可说,没有什么大道理可讲,身体是最直接的反应。

  我迷恋她的身体,因此在意她的魔幻般的眼神。

  她的魅力就在于她的常常无语,好像语言只是带着她来找到我。找到我之后,她就不需要多说话了。

  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出现,不为人知,带着自己的历史出场,渴望被人认识,又隐瞒着自己的过去。

  她的眼睛清亮有神,我相信那是因为相信人生有爱有关怀。

  这眼神曾经黯淡,那是她到我的住地过第一个晚上的时候。

  在我的床上端,挂着我和妻六年前结婚时拍的婚纱照片。

  我像一切在此时显得很傻的男人一样,做出一种柔情蜜意状,妻含羞低着头,我则摸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天知道那时我在想那婚纱有多少人穿过的问题。

  挂这样一张照片在我的头顶,是妻的意思,她不常来这边住,她说要挂的时候我也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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