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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深蓝2


          作者:猪小猪
http://edu.sina.com.cn 2000年12月11日

  (四)

  早上,她打来了电话,要我陪她去买裙子。我不知道别的男人对逛街怎么看,对我来说,那是灾难。我很干脆地拒绝了她。电话那头的她很是委屈,继而大喊大叫起来。你叫吧。我悠闲地抽着烟,听着她的声音,想着那不会说话的小母海怪。

  海水深蓝。小母海怪从船舱走向甲板,每一步都有如踏刃而行。她的心在流血,为了糊涂的王子和失败的爱情。她站在甲板上,看海水。海水深蓝。

  她大喊:你到底去不去啊你?

  你知道诅咒吗?那个诅咒。当王子爱上别人,你就会变成泡沫。小母海怪被逼入了命运的死角。她站在甲板上等待白昼。安徒生的手也在颤抖,他就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而且要用一种极唯美的方式。他流泪了。

  她在那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电话里只剩下了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

  小母海怪望着故事外的安徒生。别哭,我的父亲,真的,千万别哭。我知道你爱我。所以,请杀死我。

  她终于摔掉了电话。我爬了起来,去洗了个澡。

  太阳出来了。安徒生已经两眼发黑,但他还在尽力地描述那些阳光下美丽的泡沫。我有点心疼这个丹麦人了,他容易吗他。除了我,没人知道他是杀死小母海怪的真正凶手。这是一个满腔柔情的凶手,一个被后世尊为文学大师的凶手。洗完澡回来,我的思路更加清晰,所以我目光炯炯,有如为小母海怪上岸提供方便的老巫婆。我走在操场边上,身上蒸汽腾腾。我的意思是说,我的灵感开始冒烟了,谁也无法阻止我。我着急忙慌地抢进寝室,开始写我的论文。我一口气写了两个小时,三千多字的论文一挥而就。好了。我完成任务了。

  我懒懒地斜靠在床上,听着音乐。我在听Rod Stewart的歌。我喜欢这个被称作公鸡的老家伙,我爱他的嗓子爱得要死。听到高兴时,我仰起脖子打了一个鸣。随之而来的一连串咕嘟声提醒了我,笨蛋,你得吃饭了。

  我在食堂遇到了李磐,和他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他知道我论文写完之后便大摇其头。“从理论上来讲,我是最反对为学术而学术的……”他又开始喋喋不休了。我知道,他无非想证明我的论文狗屎不如,而他那篇同题材的诗歌则无比高贵。他爱说就说去吧,我趁他说得高兴的时候,把他盘子里的肉全部挑出来吃了。当他发现肉没有的时候,嘴张得非常之大,然后就像看罪犯一样看着我。“你为什么要吃我的肉呢?”他终于无助地大喊起来。满食堂的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们俩。

  “很简单。”我拍了拍他的头,“你让我遭了这么半天罪,我指的是听你讲课。所以我吃你点肉补充补充。”说完我就走了,剩下李磐一个人在那里生气。我走出了食堂,还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卑鄙”!好啊,如果总能有肉吃,那我热爱卑鄙。

  我回到寝室给她打了一个传呼。十分钟后她回了电话,我们很快就和好了。她问起李磐,说有事要求他。我说老天,惨了,我刚把他得罪,他现在可能正拎着片儿刀满世界寻我呢。她说别闹,我说正经的呢,我求他帮我写一首诗。

  我很困惑。你自己又不是不会写,找那个李磐干什么?

  她说,他写的好啊。

  我主。真是无话可说。

  晚上我、她还有李磐一起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李磐对我依然有些愤愤然,但因为有女士在场,他表现得还是很斯文的。她给李磐布置了题目。李磐答应了,但还是嘟囔了几句,大意是诗是不好命题的,容易阻塞思路,这样是写不出好诗的。“诗是灵魂瞬间的大出血。”我在一旁几乎绝倒,这家伙,亏他想得出这样的比喻。

  她望天。我说你在看什么?

  她说:数星星。

  我也望天。夜幕深蓝。

  (五)

  小母海怪徘徊在甲板上。她的姐姐们刚刚卖掉了长发,送来了挽救她的尖刀。这是一把雪亮的刀,与深蓝色的海水相映衬,在这爱情已经死去的夜晚里显得寒气逼人。小母海怪轻轻地叹了口气。

  夜雾很重,衣服已经湿透了。明天早晨,我将变成没有灵魂的泡沫。你知道泡沫吗,美丽而脆弱,随海风升腾,再在阳光下爆裂……

  我将变成父亲笔下最美的童话。后人口中吟唱的诗歌。

  她在我怀里睡着了。

  熄灯时间就要到了。我摇醒她,和李磐一起送她回女寝,然后我们也回去睡觉了。李磐例行公事般的在睡前朗诵了一段他尚未完成的《海水深蓝》:

  爱情是沙滩上的紫色贝壳

  拥有锋利的弧度

  黑夜里

  我们捡拾尚未变成沙粒的石头

  黑夜里

  我们和石头一起变成沙粒

  平心而论,我觉得这一节写得不错。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已经没有了论文的负担,所以整个人都变得宽容起来。于是我吹捧了他几句,在他满意的鼾声里安静地合上了眼睛。

  小母海怪手持尖刀逼近王子。

  尽管王子在梦中默念别人的名字,但小母海怪并没有将尖刀刺向他。

  安徒生心如死灰。他默默地写着下面的文字。他感觉自己的肢体也变得无力起来,而天边微露的曙光更像在昭示他的灵感与女儿即将一起死亡。他费力地描写着那些阳光下的泡沫。

  安徒生抬起头来看窗外。已是清晨,他的灵感尽了,他的女儿也随风而逝。他心下悲苦,头一片眩晕。

  在他跌倒之前,他清晰地看到小母海怪在空中向他微笑。

  我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大家:安徒生是写完《海的女儿》就死了吗?一屋子“神经病”的声音,包括李磐。

  我夹着论文去上课。一路上花红柳绿,空气清新。

  8点半。老头没来。

  9点.老头还没来。

  屋子里的人开始活跃起来。大家的话题很丰富,但涉及老头的并不多。大家印象中的老头一向精神矍铄,但毕竟资格老,因此上课迟到是常事。

  9点10分,导员穿着拖鞋进来了,给我们放了假。在我们的欢呼声中,他又告诉我们:老头死了,就在一个小时以前。

  所以,你们可以放假了。

  导员转身就走。我在身后喊道:那论文?

  导员不耐烦地转过身来,说:等系里安排了新老师再说吧。

  老头死了。所以我们可以放假了。所以我们不必再上交论文了。听起来这应该是个好消息。是的,是好消息。我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不断地强制自己走在操场上的脚步轻松起来。可是我的脚步越来越是沉重迟缓,走到空无一人的图书馆前,我终于忍不住哭了。我想,这不是为老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哭了。

  我因为要交给老头的论文走近了安徒生和小母海怪的精神世界,目睹了这一对精神父女的痛苦。我用一种局外人的心态记录了这痛苦,为的是从老头那里拿取学分。可现在老头死了,悄无声息地死了。我拿着论文,不知道这里面装载着谁的灵魂。

  晚上,我们围坐在一起缅怀老头。李磐很沮丧,他一直把年轻时代也做过诗人的老头当作自己的偶像之一。不过他的偶像也实在多了一点。他给我们念了一首旧诗,里面有“平白无故的生命烛火”什么的,然后他把诗稿烧掉了。黑暗中那火苗旺盛而邪恶。

  我摸了摸论文,还好,还在怀里。

  她双手托腮,看星星。

  我问她,你在想什么?

  她说:我们还是分手吧。

  我说:哦。

  我看了看四周的人们,夜幕中大家席地而坐,黑压压的头颅聚集在一起,有如深蓝色的海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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