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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史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个数字会像13那样带给西方人如此强烈的恐惧感。
他们迷信这个数字会给自身带来厄运,因此避之唯恐不及:“如果13个人坐在一张桌上,其中之一会在这一年内死亡”、“13号星期五是很不幸运的一天”、“13层楼是不吉利的”、“13级台阶会带来厄运”。许多恐惧13的人会将任何有13的数字,比如713,视为不吉利的象征。而关于13人同桌的迷信则演绎出了13种荒唐的说法,比如“如果有人在13人同桌时打喷嚏,那么最年长或最年幼的人将在一年内死去”。
这些在我们看来更像是笑话的迷信,却在世界上经久不衰。一位美国人调查了驻华盛顿的所有外国使馆的代表,发现至少有46个国家都有着恐惧13的历史。
迷信的结果之一是导致第13层楼在建筑业中消失。早在1903年,美国曼哈顿的高层建筑都取消标注13号楼层。一些在迷信风行之前建好的大楼或那些已设计好却胆敢忽视这种迷信的大楼,都被要求重新编排楼层号,更多的酒店一举肃清了所有的13号房间。
一位电梯工人对这种做法不屑一顾,他的话得到了马丁·路德·金的赞许,他说:“当你发现第14层楼其实是第13层楼时,你会觉得恐惧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愚蠢念头。”不过,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恐惧13的人们是把“13楼”的标记而非楼层本身视为不吉利的根源。
这种迷信到底起源何时何处,如果真有答案,肯定隐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久远年代。早期的基督教人士把矛头指向了“最后的晚餐”:耶稣和他的12个信徒曾坐在一张桌上共进晚餐,第二天耶稣受难被钉上了十字架,背叛耶稣的人是12个信徒之一的犹大,他最后也难逃一死。这个充满宿命色彩的故事激发了人们对13的想象力,绝大多数人揣测,13人同桌的迷信就是从耶稣受难的这一天起开始进入人们的心中,并不断得到强化。
而在此之前,最引人注目的起源说则来自挪威神话:在维哈拉城的一次宴会中,魔鬼罗基是第13个闯入宴会的客人,他杀死了其中的一位天神波杜尔。
在19世纪末的美国,不吉利13的新闻和故事年复一年地占据着报纸的头版头条,显示了这种迷信强大的生命力。1896年,《纽约时报》试图给“13是不是不吉利的”这个问题一个一劳永逸的答案,他们调查了大量的铁路、军警以及消防队等单位,得到一个令人鼓舞的结论:13和其它任何数字一样没什么不好。但这种努力对迷信的人来说,似乎无足轻重。
最富勇气的行动早在此十几年前就开始了,一群视迷信为阻碍社会发展的历史遗毒的纽约人在1881年成立了“13俱乐部”,决定挑战那个数字导致的迷信。俱乐部的发起人威廉·福勒上尉是一名美国内战退役老兵,他的一生与13结缘:参加过13次战役,于1863年8月13日退役,在退役后第二个月的13号买房,然后成为俱乐部中最优秀的13名成员之一。
福勒花了一年时间找到了12位“勇士”,加上自己组成了“13俱乐部”。1881年1月13日,星期五晚8点13分,在13号房间里,俱乐部的开张宴会开始了。按照约定,俱乐部的会员们将在每月的13号聚餐,并且13人同桌。如果每个人在聚餐的这一年里幸存下来,那13迷信就不攻自破。
俱乐部刻意渲染死亡的恐怖气息,譬如在红白相间的硕大旗帜上书写“我们这些将要离开人世的人向您致敬”,墓碑状的菜单和骷髅形的烛台让人印象深刻,有时会员们还会吃到摆成棺木状的龙虾沙拉,上面还放置着一个雕有数字13的微型棺材型餐盘。打碎的镜子、打开的雨伞以及黑猫的剪影,这些被人们视为不吉利的象征则成为标准的宴会装饰物,遭受俱乐部的嘲讽和攻击。
13俱乐部迅速成为纽约最杰出的社交俱乐部,并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壮大,连续有五届美国总统成为它的荣誉会员。上千的俱乐部会员都有过13人同桌的经历,而且全都活了下来,他们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个迷信的荒谬性。但是,证明和让人相信这件事显然是一条漫漫长途,13俱乐部逐渐被人遗忘,而13迷信依然弥漫在世上。
1933年对大学生做的一项调查显示,90%以上的人认为“13号星期五”是不吉利的,67年后,《美国人口统计学》的调查表明,还有30%的青少年对那个数字心生恐怖之意。和13迷信的全盛期相比,这个比例让人欣慰,但没人知道,迷信的生命力还能延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