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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穷人其实是没有多少选择的。绝大多数时候,穷人所拥有的,不过是“活着”而已。“I have a dream”,诚然给穷人带来了希望和勇气,但究其实质,也不过是忽悠着穷人凑合活下去。有时候,梦想对穷人来说,不过是一种鸦片。 我承认,有些穷人凭自己的努力、打拼,可能脱贫致富,可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但假如我们承认“二八定律”是存在的,那么,这些实现自己梦想的穷人,在占人类总数80%的穷人总人口里又有多少?
有梦想不是坏事儿,否则,生活也就毫无希望可言,本来就艰难的生活也会因此雪上加霜。所以,得有梦,不然,大家都麻烦。
获得奥斯卡八项大奖的电影《贫民富翁》,就是这样的一个大梦。你完全可以把它看成是电视智力问答节目《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的印度现实版。
谁想成为百万富翁?这问题很简单——你、我、他,还有印度小伙儿贾马尔。否则,贾马尔也不会坐在那张高高的椅子上,面对主持人和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贾马尔是个穷小子,一个穷得叮当乱响的贫民窟男孩,按理说,这孩子没有可能答出那些涵盖广泛的知识问题。于是,当他距离两千万卢比奖金只有一个问题的时候,他被警察逮捕了。因为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有四种可能,A:他作弊;B:他幸运;C:他是天才;D:一切命中注定。而不论是节目的主办方电视台,还是警方,都不约而同选择了A。于是,贾马尔在拿到那笔巨款之前,先收获了他人生中前所未有的一顿暴揍。
然而,这顿暴揍与贾马尔之前悲苦的生活相比,其实算不上什么。而问题的真实答案,其实是电视台和警方都没有想到的。谁也不会想到,在贫民窟里挣命的穷小子会有这样一段传奇的经历,而智力问答的全部问题竟然与这个穷小子的生活经历惊人地吻合。所以,他知道所有的答案。
于是,你知道,这样的故事只是一个印度童话。而之前那些对于孟买贫民生活的记叙,随着一个大团圆的结局,全被冲淡了。
好吧,我可以原谅编者这样处理,因为本来这就不是一部社会批判电影,它只是一个梦,一个专门为穷人编织的梦。它试图告诉人们,生活是有希望的,说不定哪天天上掉下来的大馅儿饼就会砸到你的脑袋上——你信吗?
实际上,电影的结尾已经给出了答案,D:It is written。这是编的。这样的故事,只有在电影里才有可能实现,而梦,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是“愿望的达成”。所以,香港的翻译把这部电影译为《一百万零一夜》,套的是《一千零一夜》的路子,暗含着这故事比天方夜谭还传奇一千倍。
如果不是那么精心编织的巧合,我或许会喜欢这部电影。其实,就电影本身来说,拍得也没什么大毛病。这部英国电影基本上套用了好莱坞电影的一种路子,即:故事虚假但细节靠谱儿,而真实的细节往往让很多人忘了这故事本身是假的。
不过,从《贫民富翁》得到了英美两国那么多重量级的电影奖项上看,也可以看出这些奖项的大致取向。在2008年以来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背景之下,人们需要激励和奇迹,而这部电影所传递出的“人人都能成功,哪怕是一个奇迹”这种信息,恰好符合人们的需要,《贫民富翁》一举夺得奥斯卡八大奖项,其实也正是因为它反映了“美国梦”的精神。因此,与其说《贫民富翁》讲的是一个印度故事,不如说它讲的是一个符合美国主流价值观的故事;与其说这是一部好电影,不如说这是一部在适当的时机推出的适当的电影,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很多人在这场大梦中心甘情愿地沉醉。而笑到最后的,其实是那些制作这部电影、卖出拷贝、赚得票房、赢得荣誉的人,他们可不是什么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