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高考”:选择以及选择的条件

2013年06月12日10:28  三联生活周刊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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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2月11日,澳大利亚西澳首府珀斯的科廷科技大学举行毕业典礼,中国留学[微博]毕业生在一起合影留念

  好运气

  睡觉前,媛元想着,明天早上要去买糖吃。第二天上午有一次数学的日常测试,在考前买糖吃是她的习惯。她还有一些神秘的小习惯,比如:考试前不要剪指甲;省同考不能使用字典,但她也会把字典塞在书包里,沉甸甸的才感到心安。她相信这些毫无关系的癖好会给她的考试带来好运气,至少也是好的心理暗示。

  今年17岁的媛元,在加拿大多伦多的亚历山大麦肯锡中学读11年级。这是她在加拿大的第二年。两年前她初中毕业后,她便来到了多伦多。对媛元来说,加拿大的学习并不轻松,甚至比国内压力还要大很多。平时成绩占到总成绩的80%权重,而期末考试只占20%。“所以每一天,每一次考试都非常重要。”媛元说。日常考试的形式也非常多样,有随堂测验、单元测验,还有课堂演讲、表演,以及项目考核。所以她必须每天都打起精神,每次考试都全力以赴。

  媛元从来没有在国内的公立学校内上过一天课。她3岁上私立双语幼儿园,进入私立小学便开始住校,初中在北京的一所私立中学完成。初二暑假,她参加了一次英国游学团。这20天的旅行改变了她的人生路径。她去了剑桥大学,被安排在当地一户居民家中住宿,有剑桥的老师给她们上课,她发现每一节课都像一次大派对,虽然不一定都听得懂,但气氛非常好。她还参观了很多地方,包括莎士比亚故居,自己坐公交车,迷路的时候遇到热心人带路。

  “我原来打算国内读完高中后再出国,但经历了游学团后,我就不想再等了。我想更早地出去,我对外面的世界更感兴趣。”媛元说。回国后,她就向父母提出去国外读高中。初三读完后,她便申请进入了加拿大的中学。

  每天早上,父亲开车把媛元送到学校。第一堂课在8点40分开始,中午会有1个小时的休息,下午15点左右下课。每周的一、三、五放学后,媛元还要再坐40分钟的公交车去补习学校上课,直到晚19点结束。这类学校一般被称作“私校”,有为中国学生开设的中文课程,其学分也被承认。一般情况下,中学毕业需要30个学分,中国留学生由于出来的时间较晚,语言障碍也较大,所以他们多在“私校”凑学分。不需要去私校上课的日子,媛元也会到市图书馆自习。

  加拿大中学,学习有充分的自由性。学校里有40多门课可以选择,除了数学、英语等必修课外,还有一些以兴趣、职业为内容的课程,甚至包括烹饪、育儿等。媛元选了有学分的三门主课,数学、英语和会计。学会计是为了以后大学读金融做准备。前一年她还选择了一门美容美发和化妆的课程,今年选了吉他课,并且提前选修了12年级的体育课,主要内容是运动康复和营养学。

  在加拿大两年,语言依旧是她面临的一道障碍。上课和笔记都没有问题了,但更深层次的沟通却依旧困难。“有时候老师讲课,突然哄堂大笑,我还木呆呆地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笑点是什么。”媛元说,这也阻碍了她进一步拓展自己的交友圈子。“我们没有班级的概念,每门课都没有固定的同学,到中午大家就各自吃饭去了。和当地同学我不知道聊什么,他们看的电视和漫画我都没看过。”而她新结识的朋友也主要是来自亚洲的孩子。

  千里之外,19岁的孟根屹也面临着语言的挑战。2012年9月,他从深圳的一所国际中学毕业后,进入英国剑桥大学生物专业。“最大的压力来自用英语写长篇大论的专业文章,尤其是生理学和细胞学,每次作业都要求学生把掌握的知识用逻辑严密的语言表达出来。”孟根屹说。别人一份作业写了三页,他才写了一页多。他看一页书,同学已经看了四五页。“我必须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这让在国内一路凯歌的孟根屹有了强烈的挫折感。在进入剑桥前,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要成为前20%的优秀学生,这样可以获得校方的奖励,直接减免部分学费。他甚至希望拿到足够的奖学金,支持他读完硕士和博士。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付出更多。他每天早上8点起床,9点开始上课。由于学校食堂不提供早餐,所以每天早上要自己做一个三明治。配料可以直接在商店里买到,他会买烟熏三文鱼、新鲜生菠菜和全麦面包,再配上羊奶或者牛奶。

  从周一到周六,每天上午孟根屹都有2个小时100多人的大课。上完大课后是实验课,经常要到十七八点钟才结束。没有实验课的时候,就要到图书馆看书。“老师讲课会涉及很多知识点,要覆盖到这些知识,就必须自己去找书看了。”孟根屹说。中午午餐的时间很短,15~20分钟的时间完成。他要赶在前面去食堂吃饭,如果去晚了就要排队,一旦排队学习时间就不够用了。19点左右晚餐结束后,他要立即完成当天的作业,一般要到晚上23点后才能伸个懒腰,放松一下。

  对小孟而言,作为剑桥里的fresh-man(新鲜人),国外教育的新鲜感足以冲淡他的疲劳。孟根屹所在的耶稣学院有十几个生物系的学生。他们被分为几个小组,每个小组只有两三名学生。每周他们都要上4次小课。每次小课是一位任课教师指导这两三名学生,回答疑问、讨论学术。学生有充分的时间提问,老师也可以深入了解每一名学生的状况。“如此细腻的教学,在我们国内的大学恐怕很难做到。”

  小孟的梦想是做一名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化合出新的物质”。他喜欢和同学们聚在一起讨论各种奇思妙想的发明,这时候便不存在语言沟通的困难,“因为科学是我们共同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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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根屹在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实验室(2011年夏)

  父母的选择

  媛元的父亲大邵,两年前陪女儿一起来到加拿大,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现在他后悔没有出来得更早一些。“我觉得上完小学就应该出来读书了,初中三年被浪费了。我曾经问女儿,初中有什么收获?她想了很久后回答我:交了个好朋友吧。”大邵说。

  媛元家在河北省石家庄。她的外公是一位著名的中医,来找他看病的人太多,后来就开了一家私立医院,由子女们经营。外公的医术高明,医院的规模也不断扩大,每年春节在医院吃饺子的病人就有两三千人。

  幼儿园,大邵选择了附近的一家私立双语幼儿园,有外教老师带着读英语。该上小学时,心仪的学校太远,他们又选择了附近的一家私立小学,每年学费五六千元。小学毕业,上本市的重点中学很难,况且还有几年后高考[微博]所牵涉的学籍问题,大邵就想彻底放弃国内高考这条路。正好有亲戚在北京的一所私立中学读中加班,学习国际课程,高中毕业后可申请加拿大的大学。于是他就带女儿进入了这所私立中学,明确了以后出国读大学的方向。每年的学费2万多元,在私立学校中并不高。

  大邵也从石家庄搬到了北京,在望京买了房子,开了一家中医按摩院。他对于媛元的未来并没有成龙成凤的目标。“我在医院看到很多生病的孩子,他们连病房都出不去。父母只希望他们能健康地活着。所以对于女儿,我只想她能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感受新鲜的世界。我没有要她考过多少分,但就是不许作弊。”大邵说。

  初二参加游学团后,女儿主动向家里提出,高中就想出去读。这获得了父亲的支持。对于家庭而言,钱不是问题。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医院的事情交给妻子和亲戚,大邵随后陪女儿出国陪读。在多伦多的亲戚家住了一段时间后,他又花了59万加元在郊区买了一栋独立屋,车库可以停3辆车,还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室做健身房。媛元的学费每年折合人民币约10万元。

  尽管女儿在出国问题上具有主导意见,但大邵个人的成长经历也使他更坚定地放弃了国内教育。他在中学的时候就酷爱运动,并且具有良好的天赋,但他并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和很多学校一样,学习好是唯一的标准。他现在40多岁,仍旧保持着健壮的身材,几乎擅长所有的球类运动,足球、篮球、网球、羽毛球以及高尔夫,每项运动都能很轻松地上手。在国内时,周末他经常开车两三百公里去参加一场比赛。“现在我常常感到遗憾,如果当时学校有教练指导,也许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运动员。至少这是我愿意走的路。”大邵说。

  学校的教育并没有给他的特长提供发展空间。中学毕业后,大邵参了军。从军队转业后,被分到了一家大型国有银行。家里医院发展起来,他便辞职回家帮忙。“从银行出来后,我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干,学校没交给我什么谋生的技能。”大邵说。

  在加拿大,大邵的事情就是买菜做饭、接送上下学、晚上和女儿讨论学校的课程。时间长了,他也感受到了中西方两种教育模式的种种不同。最大一次震动,来自女儿的一次英语项目测试。

  老师把两三名同学分为一组,学习一篇英语文章,然后小组成员共同上台完成演讲、解说和表演。媛元的组内有一名经常逃课的俄罗斯同学,这让她很苦恼。她想能拿个好成绩,而不希望被别人拖后腿。然而俄罗斯同学不仅没有完成她的任务,还临时打了退堂鼓。媛元去找老师,希望退出测验,或者更换成员。但老师没有同意,要她去说服俄罗斯同学。

  回家后,媛元感到很委屈。而大邵则认为老师的要求是正确的。他和女儿谈心:“老师希望考察的不仅是单项能力,也包括团队的组织、协调能力。虽然你们的最后效果并不令人满意,但老师还是给了你还不错的分数。”“国内的教育更看重结果,学生在意的是分数,而在加拿大老师会更多地考察过程。”大邵说。

  孟根屹的母亲胡萍是一名儿童教育专家。儿子上小学三年级,她就辞了职,做了一名陪读妈妈,陪着儿子换了3所学校,也辗转了3座城市。她对儿子培养,是一个现代版孟母三迁的故事。

  孟根屹的第一个小学是在昆明一所重点学校。二年级的时候,他的体育没有及格。胡萍去找老师了解情况,却发现只有少数几个孩子合格了。体育老师解释说,他们采用的是比赛标准,给学生更高的要求。但胡萍却认为,校方的做法违反了孩子的成长发展规律,“把标准定得这么高,他们会因此而害怕体育产生负面情绪,甚至会影响他们未来对运动的态度”。校方并没有按照胡萍的建议调整,胡萍认为家长[微博]的发言权被学校漠视。“学校会说,我们的升学率有多高,但被淘汰的孩子,对每个家庭来说就是100%的损失。”

  儿子上三年级的时候,胡萍根据报纸上的一则广告,把儿子转到了成都一所著名的私立小学。她也辞去了大学老师的工作,跟儿子去了成都。胡萍毕业于重庆的一所医科大学,做过儿科医生、医药代表以及医学院老师。但这些都不是她的兴趣所在。在某种层面上,她认为自己就是中国传统应试教育的受害者。“很长时期,我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兴趣,或者被压制着。我曾想学翻译,但父母让我学医。我也曾是个很叛逆的人,曾经有一年住在亲戚家,而不愿意回家,甚至没和父母说话。”胡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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