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皇后区唐人街法拉盛的主街上,美国领航学术补习中心(GPS Academy)的建筑以挤挤挨挨的珍珠奶茶店和纪念品路边摊上方的中英双语标牌宣示自己的存在。建筑内部,十面分别印有“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字样的三角旗装饰着主办公室的后壁,这些旗子似乎在无声地对补习中心的学生施加影响,问他们是否敢于想象有朝一日被这些大学录取的情形,不过他们其实并不需要提醒,他们早就已经熟知这些名字。
领航学术补习中心是一个美国教育补习公司,专门帮助为标准化考试做准备,学生来自七至十二年级不等,大多出自华裔移民家庭。在亚裔移民社区里,参加这种集体备考班已经成为成长必修课,领航这样的公司置身其中的整个生态系统由此得以形成。
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显示,纽约市共有411家备考中心,其中超过1/4是过去四年间冒出来的,多半都位于皇后区和布鲁克林,尤其是这两个行政区的亚裔聚居地:法拉盛和布鲁克林的日落公园。而在对面的海岸上,加州的奥兰治县、圣克拉拉县和洛杉矶县,共有861家这样的辅导中心,那些县全都是亚裔家庭占比很高的地方。
报道称,与竞争对手的情况类似,领航最受欢迎的课程之一聚焦于纽约市的特殊高中入学考试,此外,领航还帮助学生准备其他考试:比如SAT和ACT、大学预修课程考试,以及纽约高中会考。领航创始人兼校长颜谦业(音)表示,完美的SAT分数、向常春藤盟校输送大量学子的“史岱文森高中”就是家长们追求的东西。
三年前,在领航的纽约高中升学考试辅导班里,乔因·王(音)结识了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这个小圈子如今都已经成为史岱文森和布朗克斯科学高中的三年级学生,今年夏天,他们又重新聚在一起上SAT备考班。
乔因·王的父母来自中国福建,他们来到美国,一切从零开始,自学英语,攒钱帮助其他家庭成员来到这里,如今他们在皇后区的艾姆赫斯特经营一家自助洗衣店,就算备考班对他们来说构成了经济负担,他们也从没流露过这种情绪。
颜谦业说,他的很多客户在经济上都有困难,但是如果有助于确保孩子进入一个有名望的高中,从而有可能进入一个有名望的大学,那么他们仍愿意支付数以千计的金钱。“这更像是一种文化上的东西,”他说,“他们宁愿不买昂贵的运动鞋,但他们会尽量让孩子去上非常昂贵的预备学校。”
纽约市立大学皇后区学院的社会学教授平甲敏(音)表示,在中国和韩国等国的多次移民浪潮之后,亚洲辅导行业的痕迹就出现在了美国,它们是在20世纪60年代废除长期的排外移民法后出现的,不过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韩国和南亚移民大量涌入之后,纽约等城市才第一次明显注意到补习教育中心的存在。平甲敏认为,法拉盛的备考中心是那些移民国家严格的“填鸭式学校”的衍生物——在中国叫“补习班”,在韩国叫“补习学校”。这种严格的要求被认为是与中国等国以考试为基础的全国教育体系相一致的必要做法——在中国,一次考试决定能上什么大学。“是儒家在强调孩子的教育,”平甲敏说。“你去中国、韩国和台湾看看,都有课后班,它们被传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