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采取了一个保守的办法,就是撤,就是所谓海外移民(微博)。移民就相当于良家妇女走夜道,路上有劫道的、试图调戏的、想强暴的。怎么办?加件衣服,裤带拴紧,还不行?加个拉链,还不行?那怎么办,咱不走这道儿了,往别地去。往别地去也不行,东西留下,人走,那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民营企业现在的移民潮,就属于走夜道的妇女,实在没招儿了,是一个弱势群体保护自己的措施,惹不起,咱走不行吗。走都不让走,社会对此还很苛责。我觉得很悲哀。
人物周刊:万通六君子当年都说不移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想法有没有变?
冯仑:现在每个人想法没准儿。我就属于胆小守旧的良家妇女,实在不行就求求大哥,不走这条道,掉回头往别的地方走。我们6个人当年的想法是我们对这个社会、对改革开放、对市场经济充满信心,因此,我们说人在阵地在,企业一定要融入到中国的市场化的变革当中去,以此来完善自我。
我能理解,当劫道的太多、生命和财产安全得不到保障的时候,采取一个自我保护的方法也能够理解。这是社会治安太差了,而不能理解成妇女多事。为什么好多年前,曾经在海外的都往回跑呢,现在都往外跑呢,相关部门应该自我检讨。
人物周刊:百年老店究竟是不是民营企业自己的事?
冯仑:不是我们的事,老说民营企业不想做成百年老店,谁不想,自己家买卖谁不想基业长青。关键是制度变革老让民营企业选择,我们不想选择,一个皇上就行,千万别老折腾。
所以民营企业第一支持政府,第二支持稳定,第三不思制度变革,稳定就行。假定回到一个制度,绝对不许做买卖了,说清楚了,我们也就认了,就怕又清楚又不清楚。因此,制度变革能相对稳定,预期清楚,民营企业也用不着移民,因为现在大家不知道赚的钱,是不是我的。你根据某些领导人的媒体讲话,这事儿有点含糊。那就先移民再说吧。
你说我很开心吗?有时候很开心,但有时候看到一些言论,我也觉得挺委屈,为什么?我做生意不是我主动选择的,是因为时代逼迫,我成为下岗职工,而后再就业。再就业创办了企业,发展了,咋就错了呢?
我当时是想到机关,但社会变革,最后不让我们回去。我创业,又说错了,叫黑心开发商,我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你说这社会哪儿出问题了?我们现在的领导者、我们做企业的这些人,还有整个社会,应该达成一个共识,一定要有一种良好的社会体制,保证大家创业、致富和慈善的环境,让社会有一个持续稳定的进步。
我就是一个买卖人
人物周刊:你是中国梦的代表,你怎么看待“中国梦”?
冯仑:如果万一我们成功了,我们无非是给中国梦做了个注脚。如果没有成功,证明中国没有梦。
按照当下对成功的理解,我们这拨人可能是成功的。但是时间太短了,再坚持20年才可以做结论,今后20年还有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现在所谓的成功都是阶段性成功,要一代延续一代,中国梦才是成立的。偶尔成功,历史上都有过,比如1927年到1937年,中国民营企业也成功了,但是你说那能叫有中国梦吗,接下来都摧残了,全没了。所以中国梦,还是留待时间考验。
人物周刊:你的灵魂何处安放?
冯仑:我的灵魂一半放在马克思主义了,没办法,我从小就受这个教育。但我只放在历史唯物主义这部分,没放在阶级斗争那一部分里。另外一部分,我放在了普世价值观,我的灵魂也有点纠结。我没有信仰传统宗教,对中国传统文化也一知半解。应该说,我的灵魂三分之二在马克思主义,三分之一在普世价值观,这就是我今天的精神世界。不管怎么样,我也重建了一部分了。
人物周刊:你的书里,频繁出现两个名字,一个是王石,一个是王功权,王功权信仰藏传佛教,王石对基督教有倾向。他们的幸福感是不是比你高点?
冯仑:我觉得功权幸福感最高的时候,是私奔的六十多天,那六十多天他的幸福感比我高。我们是朋友,很熟,我觉得现在他纠结的事也不少。王石的幸福感比我高,他一直有着稳定的精神世界,而且他倾向普世价值观,他现在在哈佛进修商业伦理,也都跟传统的基督教有很大关系,因此他的企业办得比我好。你看我还有一部分搁历史唯物主义了,我得把这儿倒腾出来,挺费劲,我也不准备倒腾了。如果说中国民营企业家里还有一个马克思主义者,那我就做一个标本吧。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待好朋友王功权一系列身体力行的为公民社会呼吁的行为?
冯仑: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玩儿的事情。从社会意义上来说,有这么一个人,不断呼吁强调,甚至用激烈的言词来提醒大家,关注一些被淡忘忽视的基本价值观和基本事实,我觉得是有益的。
但是,作为个人他最显著的身份标签就是商人。他现在扮演的角色有点多元化。有一天我们俩聊天,“你到底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你要是商人,就不应该过多地去谈这些问题。如果不是商人,那就是鲁迅的角色,可以谈这些问题,那你就变成了公知了。你扮演了公知,那情圣的角色就不能扮演了,总之,要有所选择,角色一多就会容易打架。
比如说拍电影,我演兄弟俩,这角色还勉强能演,化化妆扮父子俩也行。但我不能扮演女人,否则这角色就乱了。
目前这段,功权的角色扮演还是有些多,但是从功权的性格看,我非常理解,他是一个善良、忠厚、疾恶如仇、追求光明的这样一个公知倾向的商人。
我比较低俗,有时候就活得有点窝囊,所以我就老说我是小姐心态,我对功权风骨还是比较钦佩。
人物周刊:看完你的两本书,还是会觉得你和王功权一样,内心都住着一个知识分子。
冯仑:那倒没有,我是个买卖人,绝大部分时间在思考买卖的事。我也不愿意做公知,更不愿意变成鲁迅,那不是我的活儿,是公知的活儿。说来道去,买卖人就是把自己的买卖看好,但是为什么会多说一点,只是感觉那些东西妨碍了我们买卖,我才说。我说的都是跟民营企业、跟房地产、跟买卖有关的事情。
买卖人的职责所系就是要面对股东,这一点我特别赞成王石,当你是一个企业的领导人时,个性不能够太张扬,应该服从于企业和股东。不能说你在这儿代表股东,还老过自己的瘾,那等于拿别人的钱过个人的瘾,不道德不厚道。股东投钱是让你挣钱,你有了舞台,干自己感兴趣的事,股票价格还一再跌。
这两天我看万通的股票,还涨了点,那我觉得我在买卖人里面,算是认真的,对吧。
王石在总结万科的过去时,讲到当你还在公司时,应该站在股东立场上去想问题,而不是个性自由奔放,所以我应该是股东意志的执行者,而不应该是个人自由意志的表演者,这点我很清晰。
我站在企业和买卖人角度讲问题;如果讲得远了一点,也是因为这些问题跟买卖有关,妨碍到我们的买卖,无意中走远了。我一般不走远,我都在买卖上面,这也是柳传志教我的事。
冯仑段子
大哥的境界就是追求无我。
你老站着,别人蹲着,别人就不舒服。
不争即争,争即不争。
美丽相当于是敲门砖,开门之后还得靠真本事。
软的价值观决定你企业钱多少,钱的方向和你企业未来的命运。
幸福三要素:不算小帐,不算时间,不算是非!
“历史只有成败没有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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