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不好当

　　赵本山入读长江企业CEO班第四期，上课第一天的同桌是汉庭连锁酒店董事长、携程网创始人之一季琦[微博]。

　　赵本山很快就成为了班长。班长一般由知名度较高的学员担任，如演员任泉亦曾担任长江EMBA班班长。

　　“赵本山当班长最合适。一来，各企业的老总有的不认识，但他们都认识赵本山；二来，大家都是当一把手习惯了，也不习惯被人家领导。选一个明星当领导，大家心里都没意见。”杨钦分析说。

　　EMBA班一个班大约60人，设有班委会。班委成员大约有七八名，有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生活委员、文体委员、宣传委员等，类似于大学课堂。各委员职务会考虑学员的个人兴趣和背景，如教育行业的高管一般是学习委员，文体委员一般由女士担任，媒体出身的一般负责宣传和外联。长江还设有秘书长，一般也兼任慈善委员会的工作。同学聚会时，一声“班长”饱含诸多情谊。

　　一般来说，班级中并无党团系统。班上会募集班费用于集体活动开支，各有不同，一般每人五千到一万左右。

　　班委意味着责任，要付出比其他学员更多的精力，尤其是金钱。“当班长，关键是有钱、有闲，还要有奉献服务精神。”卢俊文说。

　　给已经离开学校一二十年的企业老总讲课，EMBA的教授并不轻松，他们要使出浑身解数，让课堂变得有意思。案例教学、师生互动、分组讨论是主要的授课方式。学员一般会根据项目需要，随时分组，组员并不固定。

　　“一种情况是，如果学员里有高官和行业翘楚的话，轮换分组可以让学员都有机会接触到他们，”张亮说，“部级官员和业界领袖的周围会自动汇聚一大批学员。”

　　去外地游学，在EMBA中很常见。北大、清华[微博]、中欧都有自己的校园，上课相对固定，但也会开展三五次外出学习的机会，清华称之为“移动校园”。北大国际EMBA安排的游学地点有西点军校、四渡赤水纪念馆、山东孟良崮等。

　　长江没有大型校园，一般都是在五星级酒店、度假山庄上课，长江学员也有更多的机会去国外上课。当然，这需要钱。

　　此时，校友和同学会各显神通。今年五月，长江16期学员去杭州上课，“浙江籍的同学和校友承担了全部200多人的食宿费用，五星级酒店，每人一间。”卢俊文说，“不少人还带了家属。长江的学员上课时是可以带家属的。”当地的校友会则组织人马，安排长江太太团游览西湖。

　　长江的交际多一些， 互相请客吃饭也是常事，这是多位学员共识。长江学员李亚鹏常常在东方广场附近宴请同学。

　　赵本山在2009年5月荣升班长后，旋即在6月13日邀请同学聚会沈阳，到场者从原定的60多人一下子变成了280多人。当晚，在沈阳中街的“刘老根大舞台”，央视主持人张泽群调侃说：“以前春晚他卖拐，见到项兵他改买了。”

　　在中欧等学校，学校组织的游学比较少，花费相对少一些。但是他们私下的活动会多一些。东家会主动埋单，其他人有时也会抢着买。同学聚会难免要喝酒，这也是很多EMBA学员自己不开车的原因之一。“据说，长江人的酒量相对大一些。”刘元煌说。

　　酒场上，学员都很体面，高官也不摆架子。李兆林说：“我所在的课题组有一个是国家某改革小组的副组长，工作上给某副总理直接汇报。无论是上课，还是做论文，他都是格外谦虚。今年八月，他召集我们在安徽会馆晚餐。我晚点了，告诉他们不用等。但我到了以后，发现所有的同学还在酒桌上等我，用那位同学的话讲，‘等，一个都不能少’。”

　　论文也是要写的，毕竟要授予学位。论文一般以自己公司为研究对象，分组讨论一起写作。刘庆梅就是以自己的公司为研究对象提交的论文，“肯定要写得认真一些”。

　　校友，亦喜亦忧

　　“校友”，有时候是一个虚幻的词语。本科的校友历经几十年，境遇出现天壤之别比比皆是。商学院[微博]在招生时候，往往都会强调他们“广袤的校友网络和丰富的人脉资源”。这也是一些学员学习的动力。

　　校友这层关系的确很重要，因此有学员会在广度和深度上加强一下。有的学员会连续上几个学校的课程。如真功夫原董事长蔡达标，先上中欧读EMBA，后去长江读CEO班。刘俊林遇到过一个学员，先后在四大都读过。

　　因学员多是企业高管，难免出现因为工作忙而不得不休学、延迟毕业的情况。但还有个别学员会故意选择休学，“这样可以有两届同班同学”。

　　在长江，校友的概念尤其浓厚。某种程度上，长江重新诠释了“校友”的真谛。长江的学员喜欢说，“我们是一个大家庭”。

　　“我有一次去青海，打电话告诉青海校友会的秘书长。结果一下飞机就有校友来接机，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而我和他们很多都不认识。在长江是一个大家庭，你要是去了某个地方不告诉人家，是要受罚的。”卢俊文说。受罚，一般是下次被同学贬损，多喝几杯。

　　截至2010年，长江已建立了35个校友会组织。长江的校友会网络在同行中有口皆碑。

　　不过，真正靠“校友”关系攀上明星富贾的学员并不多。学习结束后，真正联系紧密的还是各种境遇相似的学员。“毕业之后，学员也会分化成一些小圈子。”刘元煌说。

　　和长江的几地学员上大课不同，中欧、清华等学校上课以班级为主，因此形成了以拓展队、同班同学为主要结交对象的“小圈子”。

　　“一般来说，拓展队员之间的关系最亲近，之后依次是同班同学、同期同学、校友。”卢俊文总结说。

　　李兆林所在班级的班歌是《两载同窗一世情》，诠释了EMBA两年同窗的感受。“毕业，既是终点，也是起点。”他们中的人会再次重逢在别的课堂上，共同参详国学、人文等非管理课程，更多的是互相帮助、扶持。

　　11月9日、10日两天，刘俊林忙得不可开交。他的EMBA校友董文洁担任总发行人的影片《万箭穿心》即将公映。该影片前不久在日本东京影展获奖，但由于“钓鱼岛事件”，董拒绝领奖。为表支持，刘俊林自费在北京星美影院包下两个专场，邀请北京青年商会和清华EMBA校友共1000余人，提前观影。董文洁在现场向前来捧场的诸位校友和朋友鞠躬致谢，场面感人。

　　此次十八大，亦有不少代表拥有EMBA学位。重庆市长黄奇帆是中欧1998年入读EMBA的，彼时他担任上海市政府副秘书长。据悉，长江十六期学员里就有至少四位校友成为十八大代表：西安荣华集团总裁崔荣华、湖北省十堰市委书记周霁、河南省安阳[微博]市委书记张笑东、长影集团党委书记刘丽娟。

　　当然，EMBA班也有一些后来不光彩的学员。

　　清华EMBA前几期汇聚了全国最有名的企业董事长和国企老总。原中纪委委员、中核集团原党组书记和总经理康日新是其2002年首届EMBA学员。2010年，康落马，后被判无期徒刑。康的同期同学、湖南“鸿仪系”掌门人鄢彩宏于2007年末被湖南省检察院正式批捕。

　　此外，清华EMBA班学员湖南太子奶集团创始人李途纯、原北京新恒基集团董事长黄俊钦，亦在在2010年、2011年先后遇挫。

　　最近一位落马的清华校友是深圳远望谷信息技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徐玉锁，同时也是深圳市人大[微博]代表。他是清华2003级EMBA秋季班学员，在10月24日被采取强制措施。2005年底，他回到清华做演讲，结尾时说：“今日我以清华为荣，来日，清华为我骄傲。”

　　北大光华EMBA校友中不忍提及的一位，是原国家开发银行副行长王益。王益曾担任过证监会副主席，还是北大光华管理学院的博士生导师，并协助创办了光华EMBA。王益对光华早期的EMBA招生作用甚大，“很多学员，是冲着他的身份来的”。王益在2010年6月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重庆市原副市长、公安局长王立军在任职锦州市副市长时，曾获得东北财经大学EMBA学位。王在不久前被判有期徒刑15年。

　　蔡达标曾获2009年中欧杰出校友，亦是长江CEO班校友。2009年6月，中欧报道他时，称蔡达标为“弯道超车者”。但蔡达标最终在弯道受挫：在2009年“二奶门”事件曝光两年后，蔡达标被捕。

　　知名校友已成明日黄花。在下一年的招生简章里，他们的名字被悄悄画去，成为校领导讳莫如深的禁忌、校友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媒体记者竭力搜集的八卦。

　　“出了事，自然就不提了。”杨钦说，“不过话说回来，这和他们的EMBA经历也没有关系。”

　　即便是和他们“有关系”的王石，其婚变的消息在EMBA也只是一个谈资而已。其实，EMBA班的富翁们也非外界想象的那样只认孔方兄，当王石婚变消息铺天盖地时，李兆林和同学讨论的，更多是十八大、宁波PX事件，以及对社会的焦虑。

　　而对于外界盛传的婚变流言，王石亦未予置评；而面对“桑迪”，王石岿然不动，如同他的名字一样。

　　(文中张亮、刘刚、卢俊文为化名。南都周刊实习生李欣欣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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