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的一个周末，我从一所中学前路过，突然传来了一阵钟声，抬头见那大楼前挂着的横幅，哦，原来是高教自考又开考了。自学考试开考有二十余年了。岁月如流，当年我们第一代自考生的曾经历过故事，不由又现心头。

　　记得广东在1984年末开考若干门公共课后，旋于翌年正式开考各个专业课程。那时我在工厂，因生产任务紧，常要连续加班，第一年自考只好眼巴巴地放弃。

　　次年春，一位外地朋友出差来汕头，见他带了一本中文专业的“中国现代文学”教材，便拿过来翻看。他说：“对了，你怎不去考？你来考，准行。”

　　我见书中所列的作品大多以前看过，不由心有所动，可一问考试时间只有一个多月了，到招生办报名注册考籍，竟恰是截止日的前一天。名报了，可已没有教材供应。朋友便把书留下，说：“你10天后寄还给我就行。”厂里仍不时加班，好几天还把书带去上班，利用有时等上道工序的间隙看上几页。10天后书守约寄回。好在我原先曾订过北京的中文刊授，虽非自考教材，可其中的课程也有不少重叠处。就凭着这些，第一次走进考场的我， “中国现代文学”这门课考了70分。

　　首战告捷，信心倍增。我随之报考下一轮开考四科中的三门课程。可在考前不到一月，儿子出生了，厂里仍是时时需加班，时间于我是恨不得能掰开几块来用。等在产房门口的时候，我还不得不强迫自己捧着高教自学考试的教材苦读。一位护士小姐见了有点惊奇地问：“怎么，这时候你还悠然看书？”我告诉她：“实在没办法，平日上班，有时还晚上加班。孩子一出生，更没时间了。”护士小姐微微一笑：“那你安心读书吧，放心，我们一定会让母子都平平安安的。”说完还随手打开走廊里的另一盏灯。那一回也许是沾了儿子带来的运气，三科考试全部过关。

　　那时参加自考的，以中文专业的人数最多，因此有关单位也开办了一些面授辅导班。我参加过几门课的面授，课堂多设在可容一二百人的会议厅，若按时到场，往往是座位已满，常要提前去占座位。1987年的元宵节那天，为了赶着上课我没回家，晚餐就在别家单位食堂草草将就，平日约二百人的餐厅就零零落落的十来个。听着外面震耳的鞭炮声，看着那浓浓的烟雾，实在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可走进课堂却见仍是座无虚席，给我们授课的老师不乏有外地来的名师大家，如著名的语言学家李新魁，就不止一次莅汕，为考生们作提纲挈领的辅导，让我们对厚达1千余页的《古代汉语》体系有了完整的理解。记得课堂是设在工人剧院，一千多个座位竟坐了过半的人。还有著名的专栏作家、羊城晚报总编许实(即微音)，也为我们讲了10个课时的“写作”，他以自己丰富的写作经验，讲得不仅深入浅出，还生动有趣，对我们领悟什么是写作，真正获益匪浅。

　　两年半时间，我通过了中文专业的全部课程考试，本想松口气了，却没想到又继续在自考路上多走了同样长的日子。因为工作调动，我到一新单位从事财会，当时正强调要对口专业文凭，便索性又报考了自考会计专业。

　　难忘的一幕是1986年秋季考试，那天，寒风裹着秋雨横扫着路面。走出考场，我看见凉风斜雨里一位亭亭玉立的裙装少女，撑着雨伞翘首以待。一辆手摇轮椅驶出了考场大门，只见少女兴奋地叫了一声，扑了上去。她将伞倾斜着遮住轮椅上的男青年，俯身喃呢低语。随后推着他，在雨幕中走远。我猜不透他们是恋人还是兄妹，可这难忘的情景，至今仍觉温馨宜人。(苏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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