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贫困地区定向招生专项计划。制图：蔡华伟

　　政策概述

　　2012年3月，教育部、国家发改委等五部门联合发文，组织实施面向贫困地区定向招生专项计划。当年，21个省市区、680个贫困县的1万名学生成为首批受益者，以单报志愿、单设批次、单独划线的方式考入大学。2013年，指标增至3万个，拓展到832个贫困县，覆盖高校由222所扩大为263所。专项计划以农林、水利、地矿等贫困地区急需专业为主，在本科提前批结束后、本科一批开始前投档录取，定向生入学时不迁转户口，在校期间不转学、不转专业。

　　云南腾冲，此时正是烟叶成熟的时节。18岁的高三毕业生王成韬，每隔两天就要在早7点出门去采烟叶，晚上再拴到烤烟竿上。余下的时间，不是在地里打农药，就是在家里烧饭。从出生到现在，他还从未走出过腾冲。

　　“王成韬，你被清华录取了！”7月20日，盼望已久的录取通知书终于“飞”到他的手上，专业是化学工程与工业生物工程。在王成韬看来，如果不是面向贫困地区定向招生专项计划，他的清华梦或许只能是个梦。

　　步骤1

　　教育部统一分配指标，高校在各省招生组负责咨询和录取

　　王成韬的家，在腾冲县明光镇东营村王家寨村民小组，去趟县城要坐两个小时的车。家里靠种植水稻、玉米、烤烟等为生，还养了几头猪，全年总收入在2万—4万元，“这在村里算中等水平”。

　　在这个中缅边境小城里，王成韬的母校腾冲一中是教学质量相对最好的中学。“我的成绩平时在年级排到20名左右。”虽然嘴上说“考上全国前十名的大学就行”，但他心底始终藏着一簇小火苗，“我想上清华，那是我从小就向往的地方。”

　　第一次听到“面向贫困地区定向招生”，是在今年4、5月间。王成韬说，“老师在班里专门讲解，说这个专项计划从2012年开始实行，今年的指标从1万个增加到3万个，腾冲县也被纳入了。”

　　这样的“扩面增员”，大大拓展了扶贫定向招生的受惠范围。据教育部相关负责人透露，专项计划由去年的680个贫困县扩大到832个贫困县，以及农村学生上重点高校比例偏低的省份。“比如云南，去年分配了979个名额，今年增加到1754个，增幅近八成。增加了楚雄、大理等6个县市区，总数达91个县。” 云南省招生考试院副院长胡雷说。

　　这个专项计划的高校名单，也从222所增至263所，覆盖所有“211工程”高校和108所中央部属高校。“专项计划的指标数量由教育部与各高校协商后统一分配，各省的投入比例则根据贫困地区生源比例和专业需求等因素具体安排。”清华大学[微博]招生办[微博]公室主任于涵表示，2013年清华的专项计划，招生规模比去年扩大了一倍，达到60人，由学校在各省的招生组负责具体咨询与录取工作。“根据2012年统计，清华在甘肃、广西、河南、云南、贵州等中西部省区的招生数，达到近10年来的最高峰。”

　　不过有人担心，这种对特殊困难群体的补偿机制，会不会“吃掉”优质高等教育资源的蛋糕？教育部有关负责人给出否定答案。因为专项计划主要在原有高招计划上做增量，“既保障增加贫困地区学生的考录机会，又保障非贫困地区考生录取机会不受影响。”

　　步骤2

　　县、省招办多层审查资格，考生同时填报专项和普通志愿

　　6月7日、8日，王成韬走上了高考[微博]考场，“感觉发挥不错”。

　　尽管咨询了老师和上届同学，但对于是否选择扶贫定向生，王成韬仍心里没底。“专项计划规定，入学不迁转户口，在校期间不转学、不转专业。”这些限制让他纠结，“毕业后是不是还要回到贫困地区，如果学校不好、专业也不好，今后的工作怕是也不好。”

　　另一方面，优惠政策也吸引着王成韬。由于专项计划采取单报志愿、单设批次、单独划线，在本科提前批结束后、本科一批开始前录取，这就意味着贫困地区考生增加了一次录取机会。在他看来，“即使专项计划考不上，也不会影响正常的一本录取。”

　　更何况，在面向贫困地区定向招生专项计划的通知中，只说“积极引导和鼓励专项生毕业后到贫困地区就业服务”，并无强制字眼。“户籍暂保留在原户籍所在地，就业报到后可按有关规定迁入工作所在地区。对毕业后到贫困地区就业创业和服务的专项生，按照有关规定享受学费补偿和国家助学贷款代偿等优惠政策。”

　　“我是家里的独子，父母需要我照顾。”王成韬说，毕业后愿意回到家乡来，只要是干自己喜欢的工作，在哪里并不重要。

　　高考后，他填写了《报名资格审查表》。“报名专项计划考生，必须有贫困地区户籍和当地高中3年学籍，且符合当年高考报名条件，考生资格审查由所在县(市、区)招考机构组织，报名确认点实施。”胡雷说。

　　为了防止冒用名额，即使通过审查的考生，在省招考院还要再过“两道关”：云南省招生考试工作领导小组专设了录取资格审查组负责考生资格审查；纪检小组对资格审查小组的结论进行复审。此外，“云南省招生考试工作网”自动公示，接受社会监督。“专项计划在云南实施两年来，没有发现冒用名额的现象。”云南省招生考试院院长朱华山说。

　　6月23日，高考分数公布，王成韬实考650分，加上边疆汉族照顾分20分，总分达到670分，“今年云南理科一本线是495分，我在全省排到第七十七位。”随后，他在填报普通志愿的同时，也填报了专项志愿。“专项计划以农林、水利、地矿、机械、师范、医学等适农涉农专业为主，今年清华共招7个专业，包括车辆工程、机械工程、水利水电工程等。”虽然专项志愿可以填5个学校，但王成韬只填了“清华”。

　　“对于贫困地区、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从此多了一条进入好大学的路，像医学等专业，边疆地区特别需要，将来就业很有保障。”腾冲一中副校长张定军说。

　　步骤3

　　在本科一批前单设批次和划线，定向生可低于统招线录取

　　等待录取的日子，唯一的感觉是焦灼。腾冲一中每年考入清华和北大的学生约三四个，王成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幸运的那一个。

　　据了解，专项计划是单独、提前录取，各有关省级招办按照高校专项计划120%的比例投档，高校在提档线上依据考生投档总分和专业志愿顺序录取。“分数原则上不低于招生学校所在批次录取控制分数线。”于涵表示，目前清华大学的全部指标已经完成，大多数省份的分数线在统招线下10分以内，没有低于一本线的情况。“高校也要对专项计划学生进行资格审查，若发现身份造假，会按照相关规定予以退学等处理。”

　　7月13日，班主任的电话报喜，让王成韬“心中石头落了地”。“今年清华大学理科在云南正常录取的最低分是677分，专项计划是670分；北京大学[微博]文科的最低分是652分，专项计划是633分；上海交大[微博]的分数差更达到32分。”胡雷介绍，云南91个县市区的一本上线人数，对比专项计划实施前，总数增加了10%。

　　“与大城市的同学相比，我们参加统一考试，往往处于劣势。这条高考特殊通道，让贫困地区学生多了享受优质高等教育的机会。”王成韬坦言。而在教育界人士看来，这3万个指标，是缩小区域差距、促进教育公平的重大举措。据估算，2013年专项计划扩大实施后，全国农村学生上重点高校的人数将比去年增加8.6%。

　　拿到录取通知书，看到8月21日开学的日期，王成韬开始掰着指头“倒计时”。从腾冲到昆明，再到北京，要坐10多个小时的大巴车和一天多的火车，这是他第一次走向外面的世界。“家里种的烟叶还烤不完，到时父母不会送我去北京。”

　　“清华大学会给予经济困难或学业困难的定向生特殊关注，专项计划学生与其他学生享受同等奖助学金政策。”于涵说，学校还会特别淡化这种“特殊身份”，帮助他们度过入学后的心理过渡期，更好地融入同学之中。张定军则希望国家能继续增加专项招生的名额，并提高政策的吸引力，“王成韬是腾冲一中唯一被专项计划录取的，希望更多学生能受益。”

　　8月10日，王成韬就要出发了。“以前只在书本和电视上看见过北京，这次我真的梦想成真了。清华，我来了！”胡洪江  徐元锋  郑  轶  赵婀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