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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陌生人

http://edu.sina.com.cn 2000/09/18  沈阳晚报

  初中时的那个学校离我家很远,骑单车大约要四十几分钟,我不得不每天早早爬起,有时天还未亮就得伴着那辆破旧的“二六式飞鸽”车,开始了一天枯燥无味的学习生活。起初,道路显得陌生而漫长,渐渐的,对周围的景物熟知了,她也进入了我的世界。

  她看上去与我年龄相仿,个子不高,头发有时扎起有时散开,喜欢穿单一颜色的衣服,背着红色双肩书包,走起路来还一颠一颠的。每天她都和我迎面走过,脸上挂着那灿烂的笑。她一定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因为每次我和她在A大厦相遇后,到校时间总是7点整,这样我就可以把她当成标准时间,根据相遇的地点来判断自己应加快行进还是放慢速度。

  初一的那一年里,我几乎每天都要和她相遇而过。对于我来说,她真是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敢肯定彼此间一定早已记住对方的容貌、穿着和神情。陌生的是我俩从不说话,从不动作,甚至连相互的对视也没有过。在我的心里她已然成为一个神话般的人物,一看见她,学习的巨大压力,生活的枯燥无味,甚至头天打球时浑身的疼痛瞬间就荡然无存。几次生病,爸妈都劝我休息,我却义无反顾的骑上单车,准时“赴约”。说来也怪,看见她,我身上就有无穷的动力,支持着整天忙碌的生活。

  那年的暑期是炎热而漫长的,特别是对我。每天我都做着同样的两件事:洗澡和睡觉。闲的时候多了,自然就想起她。那张灿烂的笑脸,那个红色的背包。唉,我突然恨起自己来,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接近她,了解她。于是便设想着一个又一个方法:拿束玫瑰花在路上等她,不行,太俗了;装做问时间与她搭讪,不行,太假了;用自行车撞她一下吧,不行,万一撞坏了怎么办呢?……每一个设想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干脆,直接说想和她交个朋友。我积蓄着,积蓄了一个假期,不,是一年的勇气。

  终于开学了。那天早晨我穿得格外整齐,甚至还在头上用了点摩丝,跨上了崭新的山地车,我一路骑车一路打着口哨。可那天我却没碰见她。没事儿明儿再来!我自己安慰自己。以后的几天里,我故意放慢速度,一路左顾右盼,但仍寻不着她,为此我还常常迟到。由于精力分散,有一次差点和迎面驶来的大客车撞上。可我仍乐此不疲。

  又是一天早晨,我决定坐在A大厦门口等她,尽管我知道这是徒劳无功的。可她怎么一下子就消失了呢,我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回答。我整日无精打采,闷闷不乐,只是拼命地学习,把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因为我怕闲下来,一闲下来就有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头涌起。也是从那时起,我学会了抽烟。

  时间跳跃着行进,转眼间我上了大学。又是一个暑期,我整日端着相机在大街上拍作业。突然,一张熟悉的脸跃入我的镜头。是她,没错,是她。仍是那灿烂的笑脸,仍是那个红色背包。我跟着她,并几步冲上去,想和她打个招呼。可右手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便戛然而止,我实在不想破坏这份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很快,她消失在人群中,任凭我拿着“长焦头”四处寻找,却再不见那张笑脸。

  那一夜,我独自坐在A大厦前,等待着一个不能等待的人。(房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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