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P中文课程(大学先修科中文)刚开始设立的时候，全美国大部份来自中华地区的高中汉语教师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问题：“为什么AP中文课程不规定一套课本？相当于美国高考[微博]的一科，汉语科，竟然连课本都不指定，让我们怎么教？怎么帮助学生应考？”

　　2009年，我跟随美国大学理事会代表团访华，跟大学理事会副总裁彼得聊天的时候提到了这个问题，他笑着说：大学理事会设立了三十几科的“高考”，对AP中文产生这样的问题的，是第一个。

　　当然是第一个，因为“扔掉教材”，在美国教师来说，似乎是常态。

　　为什么会扔掉教材？我刚开始踏进美国教育的时候，发现这种现象，观察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在金庸的《倚天屠龙记》里面描写的：当张无忌和张三丰在武当山上面对强敌挑战的时候，张三丰当面传授了张无忌一套太极拳。传授之后问他：“你忘记了多少？”张无忌说：“忘记一大半了。”武功差的人都吓一跳，人家传授与你，你忘记一大半了，还能应敌吗？

　　原来，“全忘记了”更好，因为人家传授的招数，已经全在心中，变成自己的东西了。

　　美国教师“扔掉教材”，很多是教了很多年的老教师，所教的东西已经全部融会贯通在心中，有没有教材，都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美国的小学长期是没有教材的。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小学是班主任制，一个老师管理一个班级，要负责教所有的科目(在最近，这种制度被指为美国数学教育落后的最重要原因之一，因为小学教师基本没有读数学或者科学专业毕业的)。因此，教师肯定无法根据课本一科一科，一课一课地教书，否则学生不翻天才怪。最近，因为“无一孩子落后”法案的关系，学校要统考，“升学率”要向全社会公布，否则学校所有员工自校长以下要被炒鱿鱼，于是重新规定要有课本，才知道该考什么。但是，要按照课本来教学，必然导致很多小学的教学法无法进行。比如“以主题为主的多科整合式教学”(thematicintegrated instruction)；或者“挑战式探究教学”等等，因为各科的课本不是按照多科整合的主题式来编制的，必然要经过教师的加工。一加工，必然就会打乱课本原来的系统。因此，小学的老师们现在比较痛苦，因为主题式教学驾轻就熟，可是统考按照课本来考，考试的时候可能有些内容还没教到。美国某些州份更是把教师的工资跟学生统考成绩挂钩，考不好，喝西北风去，因此，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严重影响美国小学的教学现实了。

　　在中学，课本的应用比较严格一点。主要的原因是美国的大学对于高中的科目应该掌握什么内容有严格的规定，没有教好，整个城市的高中都会列入黑名单，从这个城市任何一所高中出来的毕业生，都可能进不了好大学，所以，老师们兢兢业业，基本严格按照课本的要求来教。但是，因为中学是单科制度的，一个老师负责教一科，时间久了，这个科目应该教什么，自然心中有数，于是，慢慢开始扔掉教材的，也有。尤其是基本没有什么变化的科目如英语，数学之类。但是，像生物，环境科学，化学这些科目，任何最新的发现都及时到课本里面，老师们就不太可能随便扔掉课本了。而AP课(中文除外)，因为教的是大学二年级的课，大学课本几乎一年一改，最新的教学理念和方法都是由美国的大学老师开始的，所以，中学老师也不敢随便扔掉教材，尤其是AP考试- 也就是美国的高考，是严格按照一定的要求来考的，课本就变得很重要了。

　　当然，不少美国教师“扔掉课本”，是因为他们懒，几十年如一日，炒同样的冷饭，也不会有人追究他们的责任，更不必像中国的高考那样，考题可能就出自课本的一段小注解或者某张图下面的几个字，不精确研究课本，无疑于自杀。

　　本文选自《邂逅美国的方老师》，点击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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