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拨记者扛着摄像机来了。“去您的办公室谈吧。”他们照例要这样建议。“我没有办公室。”我指着公司里一张最普通的办公桌，上面满满地摆着手提电脑、手机、电子记事簿、文件等等一大堆我的东西，记者愣了片刻，旋即明白过来：“你们的总部在哪儿?”“我们没有总部。”我摇头笑着说：“我的办公室在飞机上。”

　　其实，豪华的CEO办公室曾出现在设计图纸上，是我没让那四面墙立起来。坐在围墙里发号施令，定期召集下属来总部汇报工作，这种CEO是指挥官，而我要扮演的是教练，更确切地说是游击教练。早晨从北京醒来，下午在上海开会，晚上去广州，这样的游击节奏虽然不常有，但我固定在一个地方的时间，最长不超过一周，对于互联网公司来说，一周的时间已足够发生许多事。于是，每到一处分公司，我都会抽时间参加各部门的会议，和普通员工一起探讨最新的问题。事实上，“飞的”游击也好，坐阵前线也好，都是为了消除距离，这包括空间距离、心理距离和阶梯距离。我不愿看到的是，公司越大，管理者离员工的距离越远。记得一年前，我和两个朋友想做一个人才招聘网站，注册域名时才发现类似的网站已经有好几百个了，什么job、Jobs、career，凡是能想到的域名，都被别人注册过，当时脑筋急转弯，想到51job，因为51的谐音是“我要”，好记。现在51job出了名，跟进者也源源而来，51go(我要去)、51up(我要上进)、51marry(我要结婚)，如果把“我要”的项目统统注册，还不知要派生出多少网站来。

　　前不久，我放弃100万美金年薪，完全投身51job的事长了翅膀，不少人知道后不理解：纳斯达克股市下挫，你还往鳄鱼池里跳?其实一年前就跳进来了，只不过当初是投资者，现在是经营者而已。所幸的是，51job已经是一个赢利的企业。至于100万美金嘛，挣与不挣，对我的个人生活没有影响，我已经不必为钱而工作，何况我和我太太都没有乱花钱的习惯。我在51job上班的两个月里，每时每刻都有故事发生，把所有的小事连缀起来，约略可以读出两个主题：“找钱”和“找人”。令我感叹的是，机遇总是蛰伏在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中。那天，在哈佛大学的亚太经济论坛上，迎面碰上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交换过名片，才把对方的名字和记忆链接起来，原来是多年前的同事，彼此免不了一阵寒喧。现在，他就职于美国一家著名的风险投资机构，既然他搞风投，我做网站，当然要有所表示：“对招聘网站感兴趣吗?”尽管已经知道答案——那种风险投资公司只对20里以内的公司感兴趣。果然，他反问：“在哪里?”“中国，一万公里以外，你汽车开不到的地方。”于是，相对大笑。没料到一周后，他打来电话，说有投资意向，就这样，相隔一万公里的融资项目做成了。来51job，我先过了一把猎头瘾，猎来5位副总裁，其中2位是我过去在贝恩公司的同事，另外3位分别是汉高公司的副总裁、港龙公司的上海区经理和毕马威公司的人力资源咨询经理。

　　最过瘾的一次猎到了最好的猎头。51job要开发简历筛选业务，需要人力资源咨询专家。于是，从没有猎头经验的我开始了猎头行动。第一步，走访客户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问他们一个同样的问题：“您认为，哪家猎头公司最好?哪个猎头经理最出色?”，我得到了七八个名字；第二步，走访被提名的猎头公司，也问他们一个同样的问题：“谁是排名第二的猎头公司?”(如果问第一，答案一定是他们自己。)这一次，我的范围缩小了一倍。最终人选——毕马威公司人力资源咨询经理姜宁禹，当我打电话约他的时候，他不知道我是谁，也不清楚我找他做什么。记得时间约在星期三下午3:00，落坐后，他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我一会儿还要开会，我们只能谈半个小时。”我笑笑：“好哇。”没人能想到，仅仅谈了15分钟，他就表示有兴趣加盟了，而我也认同了他……在几万米高空，按照《新周刊》的要求，我在记忆中搜索点击有趣的小事。再过十几分钟，飞机就要在西安着陆了，51job已经在这里建立了它的第5个办事处，预计到年底设有办事处的城市将增加到15个，这意味着我飞来飞去的频率会更快。有时侯，身体明显不能适应这样的频率，也会感叹，对于互联网业来说，37岁的我是否有点老?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在我为51job设计的蓝图上，我的着陆点不断延伸，一直到大洋彼岸，我要求自己只能飞得更高更远。(文—51job CEO甄荣辉 图—姬东/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