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老板没有选择的时候，才是打工仔扬眉吐气的日子

　　工人阶级无论走到哪里，身上都洋溢着一种无法言说的乐观情绪。这一点，我是从附近一家中餐馆的大厨身上看到的。大厨一句英语都不会说，来美国8个月，走了西南中北四个州，一把大勺跑遍天下。用他的话说，只要卖力气，就能在美国混，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混。

　　餐馆雇工都有着不成文的规矩。大厨先在洛杉矶的职业介绍所登记，介绍所给他联系好工作，讲好条件，然后由顾主买好飞机票。即使不会一句英语，只要凭着一张写好目的地的字条，也能与等在机场的顾主碰面。干上三个月，机票费由顾主出，干上六个月，只要想离开，无论想去哪儿，顾主还要免费送上一张机票。大厨在美国的签证早就过期了，一个黑身份还能受到如此礼遇，自然有进入打工天堂的感觉。

　　餐馆的工钱也有规律，华人聚居的城市黑工太多，工资不高，打杂的也就一千出头，最高级的大厨也不过两千，那些地方最赚钱的侍者和送外卖的。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连打杂的也能挣上一千五六。餐馆打工包吃包住，一分钱的税都不用交，大厨能存下来的钱相当于年薪四五万的技术工人。所以大厨也不把一天到晚想学计算机的留学生和拿到硕士学位的实验员放在眼里。大厨还同情加拿大、法国、西班牙等地的同行，据说，在那里的餐馆里干活，挣上相当于五六千人民币的月工资就很不容易了。听到命丧英国的集装箱里56位农民兄弟的遭遇，更是替他们唏嘘，觉得他们的冒险不值得。餐馆里还有福建来的姐妹俩，每个人都是花了五六万美元坐船来的，一个的工资还债，一个还利息，也满足的很，声称还要把小弟弟接过来。

　　不过，大厨也承认，他来美国是来对了时候。在他拿了商务签证到这里公干之前，餐馆里打杂的价格还只有七八百。拜托美国的失业率连续下降，连打黑工的也与合法身份的同工同酬起来。当然，这使很多熬出头的难民兄弟不满。不满的还不止绿卡厨子，甚至老板也是怨声载道，忙了一天，小老板们甚至挣得不如打工的多。

　　以上只是美国劳动力紧缺于地下经济中的一斑。今年4月，美国国内的失业率创30年来最低记录，仅为3.9%。原来的业主卖方市场变成了择业者的买方市场，打工仔摇身一变，全成了打工皇帝。老板们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难。为了找到帮手，雇主们想尽办法，使出浑身解术，甚至不惜借鉴东方的一套管理办法，建立员工俱乐部、赠送球票、到名牌大学免费发送汉堡。在得克萨斯州的一个法律事务所里，刚从法律学校毕业的新手的薪水仅在今年头几个月里便从以往的8万美元增加到了11.5万美元，为的是阻止雇员外流。这些离校不到一年的新手的年薪比德克萨斯州高等法院的法官和司法部长的收入都高。

　　打工仔一步登天，充分享受着选择的权利，而非失业的忧虑。这对他们的服务对象不啻为一场灾难。餐馆评估机构发现，关于餐馆服务的抱怨在过去五年间增加了三倍。根据美国运输部的资料，仅去年一年，有关客户服务的投诉就增加了一倍多。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无理行为不仅在增多，而且已潜移默化成为文化的一部分。北卡罗来纳大学在全国范围内对775个工人进行了调查，发现每个单身工人在工作中都有过某种形式的无礼行为，包括侮辱、诅咒、发下流电子邮件和传播流言蜚语。密执安州一次民意测验显示，有一半以上的居民每天都要骂人。

　　不过，美国人似乎并不以为耻。经济学家也翻检故纸堆，证明所有的经济强势期都会导致粗鲁行为的流行。还有些人对讲礼貌重新诠释，认为讲礼貌是不注重效率，直来直去才有利于信息的传递。

　　除了更多的工作机会和汇往家里的美金，我们的大厨似乎还没有享受到更多的打工皇帝的自由，因为他不会用英语骂街。

　　不过话说回来，大部分来自大陆的同胞除了混个计算机的文凭拿个六七万的年薪外，还是夹着尾巴做人为妙，想得绿卡，自然不敢随便骂街。我们的大厨却目标明确，赚几万块钱走人，所以，尽管没人听得懂，他偶尔还是来几声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