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
“这是我们家的老宅。”欧阳操说,把手里的书包扔在椅子上。“对不起,两位女生可不可以暂时在外室包扎?我要在内室确认一样东西,马上就出来。”
苏柳涵扫了他一眼。“在你进去之间,先把身上的白衬衣脱下来。朱昔的亚麻衬衣也脱下来,我们没有绷带。”看了看朱昔和欧阳操的脸色,苏柳涵补充了一句,“你们觉得不好意思?”
朱昔和欧阳操只好当场脱了外套,解开衬衣递给苏柳涵。
衬衣之下,两个男孩子的身体上竟然都有一道伤疤。欧阳操的伤疤在肩膀上,两道伤疤交错,看上去像是个肉色的十字架。朱昔的伤口却在心脏上,边缘参差不齐,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钝物撞击的结果。
司空琴看到了他们两个的伤疤,似乎想问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下,她说:“你们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了,不用担心我。”
于是朱昔和欧阳操就进内室去了。苏柳涵和司空琴留在外室,开始一边包扎司空琴的伤口,一边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
内室。
欧阳操打开了昏暗的顶灯。
“你想确认什么?”朱昔问。“你的母亲吗?”
欧阳操点点头。
“……需要我回避吗?”
“不,不用。反正你已经见过她了。”欧阳操说着,走向那面被熊丝绒遮住的镜子。
抓住幕帘的时候,他略略停了一下。接着猛然用力,一下拉开了帘子。
镜子露出来了。仍然那么老旧,所映照出的物品仍然扭曲变形。但镜子中的女人却——不见了。
欧阳操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所作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拉上了帘子。
朱昔看着他,沉默不语。他很明白现在欧阳操的心情一定糟透了,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因为他同样很清楚,欧阳操跟自己一样,从来不需要怜悯,或者安慰。他所需要的只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没事。”欧阳操低声说。“早预料到会这样了。但事到临头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感觉……好像失去了奋斗的目标了吗?”朱昔问。
“差不多,但也不完全。就算她不在了,我的誓言也仍然存在。只不过……失去了见证人罢了。”欧阳操放开了帘子。“算了,现在不是在意这件事情的时候。”
正说到这里,门响了。
司空琴和苏柳涵走了进来。
“对不起,没打扰到你们吧?”司空琴客气地说。“如果方便的话,我有一些话要对各位说,同时也想从你们这里知道些什么。”
“当然。”欧阳操笑了一下。指指那张大床。“坐下吧。”
司空琴,苏柳涵,朱昔,还有欧阳操自己都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等着司空琴开口。
“我应该怎么说呢……”司空琴沉吟了一下,“我见到你们都没事,实在是很高兴。在我说我的事情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了?为什么我死了却还活着?为什么我‘醒过来’之后,打电话给欧阳,他却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朱昔反而来追杀我?我现在简直被这些问题弄晕了。”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苏柳涵咳嗽了一下,把“复制层”,“本源层”,“网络”三者之间的关系详细的讲了一遍。“就是这样。也就是说,你在本源层的确是死了,而现在来追杀你的朱昔是另外一个复制层的朱昔。而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就是,应该如何解决本源层那场灾难。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那么我们也没有明天了。”
“那场灾难究竟是什么?”司空琴追问。
“很遗憾,我不知道。”苏柳涵摇摇头。“我的任务就是协助他们两个找到你,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下面的事情我既无法帮忙,也无法提供任何线索或者做出任何预料。”
“这样子……”司空琴撑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片刻,突然说,“你们知不知道‘百里密’是谁?”
所有人一同摇头。“百里密?”
“我死去的时候,曾经听到一个声音在对我说‘去寻找一个叫做百里密的人,他会引导你们的旅途’。醒来之后,就发现在我的通讯簿上留着百里密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电子信箱,地址,一应俱全。”司空琴随手抓了一张纸,在纸上写着什么。“我正打算验证一下这个电子信箱的真假时朱昔就破窗而入,二话不说就乱砍。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你们正好呼唤了我,我就会死了。”
司空琴把写好的纸递给了距离她最近的苏柳涵。苏柳涵看过之后再递给欧阳操,欧阳操看完之后给了朱昔。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去寻找这个叫做‘百里密’的人了?”朱昔把纸还给司空琴。“可是在司空那个层面的百里密,跟我们能找到的百里密的记忆是一样的吗?嗯?苏小姐?”
“不一定完全一样,但也不一定完全不一样。”苏柳涵说。“你别看着我,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我所理解的范围。我无法再提供进一步的帮助。”
四个人互相看来看去,都觉得面前一片茫然。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留在这个城市已经是非常不安全的了。不如我们先按照这个地址前往百里密所在的城市吧。”欧阳操说,“百里密是在首都对吧?我们坐火车去?”
“可以,金钱方面没问题。”苏柳涵很爽快地说。“虽然我的钱不多,但支撑到我们去首都是没问题的。”
“首都?你们到得了首都吗?”
所有人霍然站起,目光射向窗外。
窗户外的那株枯树上,朱昔像蜘蛛一样伏着,手中的长刀迎着月光,反射出一道寒光。“不好意思,你们的逃亡失败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跟站在你们那里的朱昔几乎完全一样。欧阳操的家在哪里,我很清楚。所以,现在你们死定了。”
“靠!”朱昔刷拉一声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刀,横在面前。“你要真能杀了我们,我他妈的算你厉害!”
窗外的朱昔淡淡一笑,手脚一撑,破窗而入,稳稳地站在了他们四个人面前。
“开战吧。我不介意你们使用凶器。”
欧阳操面向书架,从工具箱里抽出三把大改锥,两把递给司空琴和苏柳涵,一把留给自己。
“……我有个问题。”欧阳操把改锥在手中抛了几下,说,“你是从另外的复制层来的,不是吗?但现在真正的朱昔就存在在这里,你根本没有可供使用的肉体。你到底是是以什么方式站在这里的?难道你是个精神体而已?”
“……这个问题我没必要回答。”
“那就是说,戳到你的痛处了?”朱昔这句话刚刚说完,书架上那一把改锥突然飞了起来,飞快地刺向对方的眼睛,喉咙,胸部,小腹。
改锥飞起来的同时,朱昔,欧阳操,司空琴还有苏柳涵都扑了上去,每人攻击一个地方,配合得天衣无缝。
前来追杀他们的朱昔在四个人的拼死攻击之下似乎乱了阵脚,愣住了一秒钟,才想到反攻。
这个时候已经晚了。朱昔地长刀从背后穿过了他的胸口,欧阳操和司空琴的改锥分别插进了他腹部的两侧,苏柳涵的改锥刺入了他的咽喉。
一片沉默。胜利的实在太轻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朱昔承受了攻击之后的身体开始渐渐融化,像水一样,沿着他自己的身体流淌到地上。“好……干得好……但别太得意了……我能来这里,还有更多的人能来这里,你们注定要死的……”
这番话说完,朱昔的身体彻底融化干净了,在地上变成了一滩色彩。四个人刺入他身体的铁器此刻都悬在了空气中。
“怎么……竟然这么弱?!”朱昔收回了刀,低声嘟囔,“这家伙好歹也是另一个我吧?真够丢人的。幸好他死的早,不然被别人杀死了,我就抬不起头来了。”
“真奇怪。难道因为是精神体,所以力量就会变弱吗?”欧阳操把手里的改锥放回工具箱里,“这么弱的杀手,怎么会吹那么大的牛?”
“天知道。”苏柳涵扶着司空琴,让她坐下来。“他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是个谜呢。我们甚至连他为什么要杀死我们都不知道。”
“他刚才说‘还有更多的人能来这里’,也就是说也许我们从今以后都会处在被追杀的地位了?”朱昔把落在地上的改锥拾起来,还给欧阳操。“他虽然很弱,但如果一对一,还是不容易对付。我看我们今后尽量保持不要落单比较好。现在已经……”他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了。先睡一会儿,天亮了之后我和欧阳去买火车票和替换的衣服,你们两个女生就去医院。可以吗?”
“好,没意见。只不过你的长刀恐怕要留在这里了,这种东西属于违禁物品,不能带上火车。”
“没关系,反正在那里都能买到这种廉价刀。”
早上九点钟,四个人先后醒来,吃过方便早餐之后就按照计划离开了这栋古老的房子。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凝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我的任务已经按计划完成了。‘复制人’所取得的资料如下:如果说将欧阳操的力量定为一百,那么司空琴就是八十。朱昔是一百一十,苏柳涵是一百二十。速度方面,苏柳涵最快,其次是朱昔,司空琴和欧阳操差别不大。”
“干得好。他们现在出发了吗?”
“嗯,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他们真的前去寻找百里密了。竟然毫不怀疑。”
“司空琴呢?”
“她很好。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在途中狙杀他们吗?”
“他们坐的是火车吧?如果在途中下手一定会引起骚乱……不过如果放着不管他们,天知道他们到了首都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这样好了……(如此这般)……如果计划失败,你就继续尾随他们就可以了,之后会有人自动出现,代替你完成任务。”
“我明白了。”
这场危险的旅途就这样拉开了序幕。懵不知情的猎物身后,是虎视眈眈的追杀者。在这已经脱离命运轨道的追逐中,生死不过是一线之隔。
命运所带来的东西就在前方。可那究竟是个陷阱,还是一条通往希望的道路,没有人知道。
(第一部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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