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新闻网-四川青年报09月11日讯 在北京,在上海,在成都……在今日中国每一个大都市的城乡结合地带,都生活着数万乃至数十万第二代城市移民,其中80%处于学龄期。他们是“户籍”农民,却又是“编外”市民,他们的求学问题已引起了全社会的极大关注。
合理抑或合法,这是一条漫长的路。无论如何,在面对一张张天真的脸庞、一双双求知的眼眸时,人们难以开口说:孩子,你是“黑户”
正光小学胎死腹中
在成都市金牛区洞子口乡储木场隔壁,有一所正光小学,这本来应该是成都市第一所打工者子弟校,辛苦怀胎十个月,但最终因没有“准生证”,不符合现行规定,而落得个“流产”的命运。
走进刚刚刷新的校门,700多平方米的操场空空如也,只有地上新生的杂草在氵蒙氵蒙秋雨中露出些许生机。几间原本决定用作教室的平房,又继续用来作服装加工车间:另有几间已被粉刷一新,安上日光灯,摆放了课桌椅,但已大门紧锁。“勤讲普通话”、“勤写标准字”和入口过道墙上的“一切为了孩子,为了一切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的标语还铭记着那段短暂而又充满希望的日子。
记者正向附近居民了解有关情况时,两位老师回来了。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两位女老师正在收拾一些还未挂上墙壁的像框。听说是记者,一位戴着眼镜的三十岁左右的老师黯然地说:“还有必要吗真的不想再提了。”另一位是学校最大的投资者温敏,她极不情愿地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温老师告诉记者,她是铁二局职工学校的老师,平日经常到洞子口蔬菜批发市场和五块石蔬菜批发市场买菜,那些在父母身边搭下手卖菜的孩子们那呆滞的眼光和那晃来晃去的身影,激起了她办学的决心。
艰难的办学之路
要办学校,首先考虑的是资金和校址的问题。
为了办学,温敏拿出了自己家里的全部积蓄10万余元,又找了有共同志向的李凤霞和李蓉老师合伙,筹得18万元。为了节省资金,她还把家里的古式木凳、茶几、饮水机和彩电搬到了学校。“现在,家里被搬空了,我已倾出所有的家当。”温敏平静地告诉记者。
接下来就是选择校址。他们从失学孩子的分布、就学方便、安全性等多方面出发,最终把校址选在了铁二局职工学校宿舍的底楼,外面有700多平方米的空地作操场,一道围墙把校舍和旁边的河道隔开来。这里临近五块石蔬菜市场和洞子口蔬菜市场,附近的五福村一队、二队、四队,新桥村一队、二队,贾家村,长久村,都是外来打工者聚集租房的地方。学校附近没有贸易市场,没有大的工厂,正是读书的好地方。
从8月11日开始,由樊琼、李艳等6个新聘老师成立了招生宣传小组,到洞子口乡、五块石市场去发宣传单。两天后就有人前来咨询,几天时间,已有300多位家长给孩子报名。毕竟,每期500—550元的学费,比起收费要高出400—600元的附近学校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前景看上去似乎是美好的,不管是对打工者及其子女还是对学校的主办者来说。
无奈的取缔
8月23日,就在学校的宣传小组发完最后一张宣传单那天,正光小学接到金牛区教委通知:正光小学不符合社会力量办学的条件,没有办理办学许可证,必须立即停办。
金牛区教委负责处理此事的成教科何科长对此作了解释,正光小学是属于私人办的学历教育学校,应该遵守《社会力量办学条例》,按照《义务教育法》,需要对教师素质、学校领导的管理水平把关,学生学籍管理、将来学生升学等问题也需要同成都市教委衔接。学校的德育、体育教育是否达标,学校卫生条件是否符合要求,这些都直接关系到孩子们的成长。而这些问题,该校方从未向区教委咨询过,办学许可证也未申请。8月20日,区教委接到群众举报,始知有人在洞子口乡办小学,区教委随即同洞子口乡教委一同前往正光小学检查,发现学校办学条件同现行办学规定相悖。教室选在了居民楼底层,教室过道较窄,没有消防设施,操场较小,无其他学生活动设施。成都市政府办公厅7月份发布了关于整顿消防安全的治理通知,通知第6条第4款、5款规定,不得在居民楼底层办学,办学要保证消防通道畅通。本着对家长和学生负责的态度,宣布停办正光小学。
孩子们怎么办
正光小学胎死腹中,几百个孩子怎么办呢
是回到边远的乡下吗有的孩子已经办理了转学手续,回去也将是一件麻烦的事。而且情况远不只这些。在记者现场采访时,人们随手招呼进来一个正要出门玩的孩子。他叫李富伟,四川遂宁人,今年13岁,上五年级,还有一个妹妹李瑶,10岁,上四年级,父亲在成都开车,母亲则替人收购布料。他们兄妹俩第二天将不得不赶回山区老家开学读书。当问及谁照顾他们时,他说:“婆婆爷爷都死了,回去读书,只有自己煮饭。”
在记者采访温敏老师时,不时有家长带着孩子来找温老师,看学校还能不能办下去。记者了解了两个家庭的情况。谢良生,四川富顺人,在洞子口一带给人送蜂窝煤,孩子谢勇今年8岁,开学上一年级。夫妻俩一个月收入只有三四百块钱,每月房租八十,加上水电费,一个月就只剩一百块钱,如果呆在老家,孩子每学期两三百块的学费也交不起。当问及为什么选择正光小学时,他说,到其他小学又远又贵,还不安全;而在乡下上学,孩子要走好几里山路,很不放心。
施莉萍,四川乐至人,孩子王施梦,现在六岁半,两口子一个搞装修,一个做服装,一个月下来,两人收入仅六七百块钱。孩子就地入学吗附近的洞子口和平小学,每人要交600块借读费,这对打工者家长来说是一笔巨大的数目;而且每个班现已达到八九十人。附近环境更差的“英才小学”,也要交400块的借读费。
是辍学留在父母身边吗留在父母身边不上学,和放入社会又有多大区别呢到现在为止,仍然有100多个孩子没着没落。
温敏告诉记者,她现已是心力交瘁,手机和传呼也因为没钱交服务费而停机,她已穷得连孩子上幼儿园的500块学费都只有指望丈夫的工资了。10万余元的投入注定血本无归。
当家长问起该校来年是否能办起来时,她都果断地告诉他们:能,一定能,等来年吧。可她自己很清楚,这样说只是为家长们留一个希望,行不行她心里也无底。她们三个也曾合计过,三人出去打一年工,来年再办。可是,那只是杯水车薪。她已经伤了几百个家长的心了。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痛,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是那几百双对她充满希望的眼睛——打工者家长的眼睛和来自边远山区孩子们的眼睛。(记者高飞 实习生徐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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