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球迷,却因为我的职业而不可避免地患了世界杯敏感症。
病根从去年就种下了。当知道满怀期待的提前高考最后决定从2003年起才开始实行,不免深感失落。怎料学生失望的程度远比我大,才知道2002年6月有四年一届的足球世界杯。那一声声两年来我第一次感受到的,是从那样青春热烈的胸膛里发出的切切长叹呀,立刻就把我刚刚失落的心给吹悬了起来。这不,就从那时悬到了今天。
半年多来都是紧张有序的高考复习,可就在省统测的前一晚,教室突然空了好几个位。"球!"不假思索的,我就心里一紧:世界杯,这么快就来了!我直奔校外茶屋,果然,满屋子都是我们的学生,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神通出得门去的。当发现我立于面前时,狂热和激动还挂在逃学者的脸上,来不及收拾。
其实那晚不过是与乌拉圭的热身赛。一股更深的凉意直蹿上我的后脑勺。
统测的重要、高考的逼近、竞争的残酷、校矩的严肃,凡是能想到的理由我都找来了;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一掌三抚、苦口婆心,凡能用到的方法也全用上了。最后问一句:怎么办?
"以后我只看中国队的比赛!"呜呼!
世界杯终于是前呼后拥地到来了,前奏非凡,远不止一句"赛事欲来风满球(地球)"可以形容。赛前几天,任何东西传递的都是球赛的信息,即使是我们严格封闭的校园也无法抵挡无所不至的世界杯之风。教室里更是随处可见足球入侵的痕迹:书桌上摊满了登载球讯的各类报纸,甚至于课桌边写着复习计划的小纸片也为被一张大大的赛程海报所替代。这一切都告诉了我世界杯风锐不可当之势,"堵"是不可能的了,只有试着效仿大禹的"疏"、"导"之术,只要不至于泛滥成灾我就满足了。
开幕式当晚:开放教室的所有电视,看。学生海呼"万岁"。我却在心里呼唤"上帝",尽管我是无神论者。
中国队首场比赛:看。看完自己回座位做题去,不说也不闹。我再次窥见了学生的心,倍感压力。他们是用自己的聪明来争取下一场的观看权。
实际上,学生并非真的只满足于看中国队的比赛,即使是球盲如我也嗅出了他们对其他球队更感兴趣。周末赛事他们是照看不误的,可那是法定假日,我敢说"不"?稍微令人安慰的是,在上课期间,除了最令人感兴趣的英国和阿根廷这对宿敌对垒的那场有几个足球特长生偷溜去看以外,再没别例了。而且,学生至少在还我的视野之内保持了一个只看球不论球的印象,以示他们对世界杯关心的适度。这到底让我有所宽解,虽然心里明白那是足球教会他们的策略。
其间,曾尝试着与学生商量:"期待的结果已经有了,不看了吧?"
"不能这么说,踢也要踢看也要看。就好比乒乓球,别的国家没我们的水平都不打了,那光我们自己打还有什么意思?"
嘿!理由倒蛮新鲜而豁达。
离世界杯结束还要半个月,离高考也只有半个月了。而现在,学校的广播正在放着蛊惑人心的《生命之杯》,十分钟后中国和土耳其将准时开赛。瞧!教我这悬着的心如何放得下?(杨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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