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队成立以后,音乐人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903 DJ、胖胖和篮球明星都是篮球队的队员,加上我这个经理,我们四个倒是常常在一起,而且总是在篮球场。
903 DJ虽然有身高的优势,可是因为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基本功不扎实,所以球技与篮球明星差了一大截。至于胖胖呢,他对篮球虽然有满腔的热情,可在球队里,也只能算个候补队员。篮球明星为了要让他们在队里能有更出色的表现,经常牺牲晚饭和周末的时间 ,对他们进行额外的训练。我既然是经理,又是好朋友,理所当然地作为陪练在一旁观看,顺便也帮他们张罗晚餐。其实,陪练只是我想看他们打球的借口,其实是想看903 DJ打球。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可以放下所有的顾虑,无所顾忌地注视他。虽然他的球技不如篮球明星,可是他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帅气,一举手一投足的潇洒,还有那全神贯注的神情,深深地吸引着我的目光。直觉中,我认为903 DJ应该知道我总在一旁观看的一番用心。
帮他们弄晚餐的时候,我总是特别地在903 DJ那一份里多加点什么。如果买的是火鸡三明治,我会叫师傅多放两片肉;如果煮的是泡面,我会在里面多加一个蛋;如果只是从食堂里拿野餐袋,我也会挑最新鲜的那一袋给他。我相信,虽然做得不明显,但只要他留心,一定会发现他的食物,总是和别的人有点不一样。
每一次训练完后,他看看手中的晚餐,总会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可是却没有其它任何的表示,而我也感觉不到他内心的喜悦。难道说,他并没有发现我的用心?还是,他发现了也无动于衷?难道,他并不希望我对他与众不同?
我开始不安起来,心里不停地揣测903 DJ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春天学期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不是想说他喜欢我吗?喜欢的感觉,难道可以这么快就冷却下来?还是,他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只是我想太多罢了?为什么一个假期过后,他可以无视于我对他的感觉?这难道不是他所希望的吗?
903 DJ和我说的每一句话,看我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我去深深地思索其中的含义,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毫无头绪。我的脑子里充满了一堆的问号,一堆无法想明白,也无法揭开谜底的问号。
一个周末的下午,篮球明星照样对903 DJ和胖胖进行额外训练。乔安娜和朱利娅约我一起去伦敦玩。我把我的烦恼告诉了她们,没想到她们两个一致叫我要对903 DJ表白心迹。
“Jen,你不要以为男生们都很细心,碗里多点东西就会知道你的心意,别傻了。”朱丽娅煞是一副专家的模样。
“完全同意。我无法理解,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仅希望他知道,也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乔安娜做出个无法理解的表情。
“可是,我会害羞。我从来没向男生表白过。”我有点不好意思。
“有什么好害羞的?喜欢有什么不对?而且,我也知道903 DJ喜欢你。还记不记得情人节的105朵玫瑰?让人羡慕死了。”乔安娜俨然一副大姐大的样子。
“就是,我也觉得他一定喜欢你,向他表白就对了。憋在心里,难不难受?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把你的感觉勇敢地说出来吧。”朱丽娅附和着乔安娜,怂恿我去表白。
唉,我真希望自己拥有她们的勇气,拥有她们的洒脱。可是,要我向903 DJ表白,横想竖想还是下不了决心。为什么要我先开口?我可是女生耶。
我和她们两个在匹克底利广场逛了逛,又顺道来到唐人街。她们两个嚷着要吃正宗的中国菜,所以我带她们去了旺记。吃饭的时候,我想起903 DJ最爱吃这里的叉烧饭,如果我买回去给他,他一定会感觉到我的心意吧?我翻翻口袋里的钱,糟糕,只剩下八镑多,不够买三盒叉烧饭,怎么办呢?看来,只好牺牲胖胖和篮球明星了。于是,我买了两盒蛋炒饭,一盒叉烧饭。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猜,903 DJ见我特意为他买了他最喜欢吃的叉烧饭时会是什么表情。不管怎么说,他应该很高兴才对,因为我们大家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中餐了。
我兴冲冲地抱着三盒饭来到运动大厅,他们正好准备休息。闻到那诱人的饭香味,大家都兴奋得直叫好。篮球明星性急地从我手中抢过袋子,从里面拿起一盒饭,打开就要吃。
“哇,还是叉烧饭呢,太棒了。”说完,他夹起一块肉要往嘴里放。
“哎哎哎,等等。那盒不是你的。”我从篮球明星手里夺回唯一的一盒叉烧饭,塞到903 DJ的手里,尽量若无其事地说:“这是给你的。”
然后,拿起另一盒蛋炒饭,递给篮球明星。
“喂,经理,你也太偏心了吧。为什么只有903 DJ吃叉烧,而我们的只能吃鸡蛋?”胖胖看着自己面前的蛋炒饭,十分不满地说。
“就是啊,怎么可以这样?真过分。”篮球明星悻悻地说,接着还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每次都这样,眼睛里只有一个903 DJ。”语调里充满着失望和难过。虽然很小声,我还是听到了,不免楞了一下。
“你们吃吧,我不饿。”一直沉默的903 DJ终于开口了。他把手里的饭盒递到篮球明星面前,说:“给你,我根本不喜欢吃叉烧饭。是绵羊记错了。”
话音未落,我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给炸开了,浑身的血液此时都涌了上来,满脸涨得通红。他竟然拒绝了我的好意,而且拒绝得不留一丝余地。我心里掠过一种痛痛的感觉,一种难以承受的难过与悲哀。我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装着没事的样子,匆匆地离开他们跑回宿舍。
晚上躺在床上,下午的那一幕不停地在我眼前上演,903 DJ那眼里冷冷的目光,冷得令人心寒。我呆呆地坐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我越想越气:他凭什么这样对我?他根本是故意的。我一定要向他问个明白。
气头上,我顾不了那么多,翻身下床,飞快地跑下楼,直奔903 DJ住的Deacon’s House。903 DJ住一楼,经过他的窗前时,看见他正在房间里做功课,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他怎么可以如此平静?我连门都没敲,冲进他的房间。
“是你?你怎么来啦?”903 DJ被我吓了一跳,从课本中抬起头来。
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愤怒中带着伤心。
“你怎么了?刚刚哭过的样子?”903 DJ发现我哭得红红肿肿的眼睛,有点慌了,走过来想摸摸我得脸。
“你走开!”我凶凶地说:“你给我解释,今天下午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我真的只是不饿而已。而且,篮球明星比我更爱吃叉烧饭,所以……我就给他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可是你明知道我是专门买给你的,你怎么可以看也不看就让给别人?”我越说越激动,眼眶又开始发热,有一种湿润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特别买给我?”903 DJ竟然反过来问我,脸上带着一种令人难懂的表情:几分迷惑,几分难过,还有几分无奈。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连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我刚刚说了什么?我竟然先对他表白!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
903 DJ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得直接。他尴尬地笑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哦……哦……”。他尴尬的表情中,流露着几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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