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一种生活在水中的生物。透过层层水波奢望阳光,害怕被炽热的光线照透。所以身披鳞片在幽长的水草间独自穿行。
我叫鱼。Fish,我喜欢听人这样叫我,重音后有长长的余音,让人无法遗忘,我害怕被人遗失在记忆中,像跌入泥泽的露珠,不留痕迹。
因为曾经有过一张灿烂的面孔,像河畔的向日葵携着柔柔的阳光向我微笑。那是哥哥的面孔。我熟悉的面孔。哥哥那张微笑的面孔,常常在我梦中闪现,那是温暖的萌动,离我很近,对于人们只是星空中偶尔陨落的流星,伤感,却转瞬即逝,而对于我那却是温暖的全部内涵,使我不再深信温暖的含义,我想人们是“善忘”的,一张张面孔都会被不断遗忘,抛弃。于是我开始害怕被人们遗忘。因此,我开始做一切能够引人注目的事,为自己镶嵌最美的鳞片,感受每个人赞叹的目光。享受模糊中的明亮光束,虽然并不真正温暖。
鸟,一种翱翔在浩瀚天空的生物。它划破天际,携满日光。
鱼在深寒的水中孤独的游动,而鸟在天空中自由飞翔,但我却要讲一个关于它们的故事。
一
清晨。被熟悉的钟铃声闹吵醒,我睁开眼。阳光夹杂着无数不知名的尘埃溜进了我的房间,侵入我棕色的地板。淡去了的桂花香和油腻的味道窜进我的鼻腔,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抚平自己忐忑的心跳。
开始另一个昨天。
我在寂静的街道上急行,但步伐并不零乱。街道一边,一座大楼正被拆迁。街道另一边,一座大楼正被建成。街道中,穿行着汽车、公交车、自行车和路人。
7点的校铃在U教学楼中回荡。“Hi,鱼,早上好!”“Hi,早上好!”我微笑着和并不熟识的面容打着招呼。教室里教师站在高高的讲台旁也微笑着向我点头。蓝色晨光笼罩的教室中,每个人都在向我微笑。我也在向他们微笑,同样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每天清晨这种不成文的仪式,兴奋的一股暗流在胸中涌动。
课上。老师用她那甜美的声音报出我的测试分,四周便涌来了赞叹的目光,我笑着,热爱这种感觉,好像被水花捧着,浮着。
二
校园中,我望着教室内外外不断闪现的身影。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话声、叫声、笑声都在遥远的地方响着,人们在我身边涌动,却又犹如相隔着一条星河。我周围只是一片寂静,一切都在静止中。有时会猜想也许是自己中了魔法——老巫婆的魔法。
我望着,微笑地望着。一个身影从杂乱的影子中走到教室门前,门外的阳光是那样的耀眼,使这个陌生的身影周身泛着金色的光芒。身后窗外的天空似乎有某种生物滑过。我猛然头,但蔚蓝的天空只飘着几朵雪白的云。回过神时,上课铃声已打过。高高地讲台旁,老师正微笑着和那个身影站在一起。“大家好!我叫作鸟。”他微笑着说,露出了他雪白的牙齿,白色的晨光中雪白的牙齿像珍珠一样泛着光芒。这不一样的微笑,似乎有些熟悉。我身体中的某种东西似乎像隐没的地下水一样汹涌着想要冲出地面,阵阵蠢动。
日升,日落。今天依旧寻着昨天的轨道。悄悄流逝掉。
放学后,我独自急行在寂静的街道上,但步伐并不零乱。“喂,鱼!”一个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轻轻放慢脚步,回头看去。鸟气喘吁吁地跑壶过来。他的身影在白色的车灯光中上下跳跃着靠近,我有些诧异。
“我,鸟,一只自由鸟,你的新同学,记得吗?”鸟咧开嘴笑着说。
“自由鸟?”我看着他,疑惑地说。
“是的,自由鸟。一种永远自由自在飞行在天空中的鸟。”鸟睁大眼睛认真地向我解释道。“我,鱼。”我淡然地向他点头。凝神望着鸟嘴角的微笑,似曾相识。
“呵,一个人吗?交个朋友吧?”鸟笑着说道。车灯光映衬中,他的微笑很绮丽。但我只微笑着缓缓向前走去。鸟加快了脚步也跟了上来。他仍微笑着讲着什么。我静静地听着,始终沉浸他的笑容中。
不记的是怎样与鸟告别的。回到我熟悉的房间时,皓白的月光已经爬过我的落地长窗。我轻轻合上房门。向我的鱼——一条电子鱼道了声好。它在封闭的玻璃鱼缸中上下浮动着,其中一片深蓝,好像安全又温暖。
我深深舒了口气后,便沉沉地躺下了,躺在我柔软的单人床上。床,柔软得像长年淤积的河泥,将我深深拥抱其中。感觉自己在轻轻地沉没,沉没。
三
也许飞翔是翅膀的宿命。因此,鸟每晚总会飞翔在我回家的路上。
他总是微笑着在星空灿烂中说着什么。
曾经我仰望蔚蓝的天空,一群假鸟飞过,它们飞得很悠闲。我微笑着问身旁的鸟:“为什么叫鸟,自由鸟?”
鸟抬起头,闭起双眼,微举双臂,似乎在享受着什么。“因为我喜欢飞行的感觉。自由鸟,其实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因为没有脚,所以它永不停息,直至死亡。”鸟缓缓地说。
我感觉什么,猛地撞击了我的心。我望着鸟。
他仍陶醉在那种我不知道的快乐中,他笑着说:“因此,我才要尽力的飞,因为每一次飞行也许都是最后一次。但我却飞得自由,享受到了阳光的温暖。”
四
雪花融化了丁香的清香。
期末前调考结束后,赞叹的目光都涌向了鸟。
我坐在桌旁,耳边围绕着大家对鸟赞叹,感觉自己好像被抛入深寒的海底,被层层水波压得喘不上气。我厌恶这种感觉,这种被遗忘,抛弃的感觉。
傍晚。我急行在寂静地街道上,步伐却有些零乱,也许是因为那泛着蓝光的雪花。
鸟在路灯的沐浴下,披着雪白的“长纱”跳跃着,微笑着。
我凝望着他,思维却被不知名的情绪打乱,我加快了脚步。
“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吗?”
突然,他咧开嘴笑着问道,这似乎是熟悉的微笑,有温暖的味道。我舒了口气,心只“咚咚”地跳得激烈,心中如地下泉一般不断涌出伤心的记忆。
我缓缓地说道“在我们校园,曾经有两个好朋友,他们成绩都很好,在一次考试后,排在第二名的朋友却将泛着蓝光的刀刺向了排在第一名的朋友。从此,他们都消失了……遗失在人们的记忆中,像跌入泥泽中的露珠,不留痕迹。”我仍微笑着,声音却有些颤动。一种沉积已久的悲伤感又涌上心头。
“这个故事,我早已听过。”鸟笑着说,他有些疑惑地望着我。
“不,这不是故事,是记忆……我的记忆……”我有些激励地嚷道。眼前又浮现出哥哥的笑脸。
鸟顿了一下说道:“若下一次考试,我排在第一,你会和我做朋友吗?”
“我会刺你一刀。”我淡淡地说道。鸟呆了一会。
鸟有些诧异地望着我,但很快他似乎便明白了什么,说道:“努力吧,我一定会超过你!”
在路口,我招手向鸟告别。鸟回头注视了我一会,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而我呆立了好久。
房间中,我窥视着水中的电子鱼。心中有些伤感,水中浮现那泛着蓝光的刀,那蓝色的粘稠的液体,那永远沉没入蓝色河流中的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我的哥哥。
寂静和无边的蓝色好像某种有质量的东西将我压得喘不上气。我知道那是恐惧。但我不知道为何如此恐惧。
五
夕阳伴着它最后一丝血色地瑰丽坠了。
我微笑着静静地坐在桌旁,等待着。同学们渐渐散了。
蓝色的星光中,只剩吓我一人。
鸟静静地走进教室。他平静地拿出一张试卷递给我。我也同样拿出一张试卷递给他。
鸟看了一眼试卷,似乎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我看了一眼试卷。心中一瞬兴奋,紧接着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我抬起头望着鸟。
鸟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向我点了点头。“你赢了”。
不知为何,我心中一阵酸痛。
“我又要转校了。好吧,……再见。”鸟笑了笑,平静地从我身边走过,向门口走去。
我望着他,就像看着他走进来时一样。他却没有回头注视我,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感觉像那张熟悉的面孔沉入蓝色的急流中。
四周刺骨的深海气息忽地向我袭来,我,很冷,这是遗忘与抛弃。是的,那种我厌恶的恐惧的东西。刹时,一股愤怒已涌入我的脑中,我,停止了微笑,一柄泛着蓝光的硬器紧握在我手中。
随着那一股不明的愤怒,我冲向鸟。
一阵目眩的混乱后,硬器沾着一种湿湿的液体从他的手臂上滑落到地。鸟用他渗出湿润液体的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臂膀,我的眼睛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温暖,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滑过。我发现鸟的微笑早已深深记在心中,不再遗忘。因此,我才害怕失去他。我颤动着嘴唇,“我们还是朋友吗?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吗?”
鸟在启明星的第一束光芒中露出了微笑。“是的,是的……”
“那你为何要飞走!”我问道。
鸟笑了笑,向我笑了笑。“因为我是只自由鸟,从不停息。”他用湿湿地手轻轻扶摸着我的脸颊。
那种液体原来是这样温暖。我的心也在这种液体中升温,融化慢慢平静。我望着鸟,用手握住他的手,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灿烂的微笑……
尾〓声
清晨,我走在热闹的走廊上,微笑着向每一个熟识的面孔打招呼。
“啊,鱼,你的信,鸟来的信喽!”一个同学笑着将一封用雪白信纸包裹着信交给我。我也笑了。
我坐在鱼缸前,鱼缸中有一群热带鱼,他们五颜六色,在水中欢快地流动着。轻轻将信拆开。雪白的信纸上写着:致我最好的朋友——鱼:“天空中不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过——鸟。”
我微笑着将信夹入我的蓝色夹子里。那里面还有我和哥哥的一张合影,一张在阳光下的合影。(文/孙静)
这篇故事有些复杂,情绪也有些复杂,如此复杂的内容作者得以把握,可见作者的写作功力。--杨志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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