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谦让两个清华学子的期盼_新浪教育

痛苦的谦让两个清华学子的期盼

http://www.sina.com.cn 2003/07/31 17:33 南国都市报

　　　2003年07月21日陈春滟以838分的成绩接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弟弟陈冠全也被合肥工业大学录取，加上去年考上大学的姐姐陈春妃，她心中明白家里根本供养不起三个大学生，姐弟情深，互相将上大学的机会推让

　　847分、全省理科高考第4名、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面对这些，王安荣却无法举步

　　陈华清从没像现在这样痛苦：二女儿陈春滟接到了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儿子陈冠全被合肥工业大学录取，加上去年考上湖南中医学院的大女儿，家里一个月400元的收入供养一家老小已很艰难，怎能同时供三个孩子上大学？

　　尽管每个孩子都悄悄地不止一次主动向父亲提出放弃自己，将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姐姐、弟弟或妹妹，“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到底该让哪个孩子上大学？

　　去年“姐姐不去上大学我也不去！”

　　陈华清是琼海温泉镇的农村汉子，在嘉积中心农贸市场摆摊做小生意维持一家生计，一个月大约400元左右的收入。受农村传统思想的影响，在对家庭未来的安排上，一家之长的他是这样安排的：省吃俭用要让家里唯一的男孩陈冠全上大学，至于女儿，家里实在没有能力也没办法。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自责的他总是用村里其他人家来安慰自己，因为村里好多人家的女孩子上到初中就不上了，能让女儿读到高中他已经尽到父亲的责任了。

　　然而，他的计划在去年被打乱了：去年大女儿陈春妃考上了湖南中医学院，得知父亲计划的孩子们除了哭都默不做声躺在床上，父亲心疼不已，被父亲问急了的在读高二的陈冠全闷声抛出一句：“我不能因为自己让姐姐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姐姐不去我也不去了！”和弟弟同在一所学校同年级的陈春滟也很困惑，作为家里的一个女孩子，她不知道自己能够上大学吗？虽然从小在穷苦农村家庭长大的她很理解父亲的难处，但她的学习成绩是排在全年级一、二名的，无论是个人、老师和学校给她定下的目标都是清华大学，她只有逼自己不去想更多的东西，将心思一门扑在学习上。

　　矛盾的父亲找到了学校的老师，听了老师的意见，权衡再三的父亲最后决定改变自己的计划：先将多年来辛辛苦苦存下来准备留给明年儿子上大学的一点钱让大女儿上大学，“以后的事情再一一解决”。

　　今年姐弟情深互相推让上大学的机会

　　“以后的事情”很快就接踵而来。7月16日，陈冠全被合肥工业大学录取，7月17日，二女儿陈春滟接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全家围在一起先笑了，接着哭了，家里的经济状况根本就不能让三个孩子同时上大学，不说生活费，单是那一大笔学费就是砸锅卖铁家里都拿不出来。

　　知道高考分数后，陈冠全强迫自己整天躺在床上，他连志愿都不想去报，因为他知道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男孩子，父亲一定会先让自己上大学，这就意味着已经读了一年大学的大姐陈春妃有可能因为没钱而无法继续学业，不得不回家来；就因为自己，二姐陈春滟多年的清华梦也难圆，如果自己不报志愿上不了大学的话，就可以将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姐姐。但陈冠全的想法完全错了。当得知弟弟不愿意报志愿的原因后，两个姐姐哭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骂”了弟弟，轮番“强迫”陈冠全去报志愿，全家一合计，根据弟弟喜欢的专业帮弟弟选了“合肥工业大学”，因为他们打听到这个学校的学费和生活费都相对低一些。

　　大姐陈春妃在5月份就作好了辍学，让弟妹读书的准备。她写信回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父亲，并要求父亲不要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弟妹，怕在高考关键时期让弟妹分心。放假时，她悄悄将自己所有的行李带回家来，作好了永远告别自己深爱着的校园的准备。

　　陈春滟既是全家的骄傲，也是学校和全村人的骄傲，每次只要她稍微表露出想将上学的机会让给姐弟的意思，就会遭到“训斥”。为了帮助她圆“清华梦”，学校四处为她寻求帮助，现在琼海艺群酒店的林会总经理应承每个月给她500元的生活费，但四年所需要的一大笔学费仍无着落。

　　多年来学校伴他们一路风雨走来

　　陈家姐弟在嘉积中学是很引人注目的一对，因为他们的刻苦好学，更因为他们穷。

　　为了不让这个好学生有思想上的负担，学校减免了陈春滟的一切费用。有时候看到这个女孩子学习那么刻苦身体又那么瘦弱，校长和老师经常将她叫到一旁，硬是塞给她一些钱让她增加营养。临高考前，班主任蒋永俊老师悄悄将一瓶“阿华田”放在她的座位上。高三下学期，为了让陈春滟有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嘉积中学食堂每个月免费给陈春滟提供200元的饭卡，而陈春滟偷偷将100元

　　给了弟弟陈冠全。说到这些，父亲陈华清红着眼睛对记者说：“春滟姐弟俩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是嘉积中学的孩子！”随后这个47岁的男人就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认真地将女儿的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收好。此刻作为父亲的他，想得最多的是该怎样抉择呢？

　　6月23日晚，当传来“847分”的喜讯时，一个在悲伤中沉寂了整整一年的大家庭里突然有了一点笑声，他们整整一夜不眠。这令人辛酸的一幕发生在全省理科高考第4名，国兴中学高三(6)班王安荣同学的家里。

　　喜悦并不纯粹，“清华大学”的名号始终沉甸甸地压在母亲陈少英的心头。她蜷坐在沙发的一角，把头埋得很低，用双手使劲揉着眼睛，但已经没有眼泪。王安荣不知道，被录取的消息会让妈妈欣慰一点，还是更难过。

　　曾经在一夜之间，记者眼前这个架着眼镜、满眼疲倦的男孩面对着他人生的一次巨大不幸：父亲突然客死他乡，房产被全部抵押，孤儿寡母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还有一堆数以万计的他难以想像的债……

　　家庭支柱轰然倒塌

　　7月17日下午3点半，王安荣在万城的老车站等候记者。19岁，中等个头，腼腆的脸中透出磨砺之后的沉稳。今年，他以847分、全省理科考生第4名的优异成绩被清华大学电子科学与技术专业录取。

　　王安荣的住处在市郊的居民区。但他却指着另一个方向说：“我家的房子在镇中学附近，但现在里面已经住了许多陌生的打工人。”对于王安荣来说，家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昨天，是他父亲去世一周年忌日。

　　2002年7月16日凌晨，从睡梦中惊醒的王安荣被伯父告知，要带他到北京去看爸爸。连夜动身赶往北京后，王安荣看到的是父亲的遗体。在北京朋友的宿舍里，王安荣的父亲王录鸣因心脏病突发去世。

　　王录鸣是这个家庭的经济支柱。半年前，因为生意不顺，他想出去换换环境，就离开了家。在北京期间，他因为水土不服，哮喘病时常发作。

　　有一件事情令王安荣一辈子都感到沉痛：此前一个月，王录鸣曾被医院诊断有严重的心脏血管疾病，要求必须住院治疗，王录鸣没有同意，他身上几乎没钱了。

　　父亲的死仿佛一场恶梦。直到那天，这遗下的母子3人才知道，父亲因为生意失败，欠下许多外债。

　　“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王安荣至今认为，父亲在人格教育上给他留下终身受用的财富。他说，王录鸣为人慷慨，愿意保护弱者。过去他曾因讥笑乞丐而被父亲斥责。

　　母子三人寄人篱下

　　一夜之间，这个家垮了。陈少英没有工作，王录鸣生前欠下银行的贷款无法偿还，因此，他们全家居住的那一套住房将被银行收回。家里所有的钱都用于填实四面八方而来的债主，他们变得一无所有。

　　丈夫死后，陈少英变得非常沉默。沉浸在痛苦中的一家子还要面对众多债主的追讨。那时王安荣曾一度面临辍学的危机。

　　“不忍心啊，孩子从小聪明，念书也很出息，可是没钱实在没法子。”陈少英说，最后亲戚们坚决反对，说拼拼凑凑也要让孩子把书念完。

　　房子没了，他们只好搬进印刷厂附近的伯父家。他们开始了寄人篱下、全靠接济的生活。“每个月伯父会给母亲的账户上存一点钱。”王安荣说，伯父撑起他们所有的生活包括他和姐姐的学费。

　　万元学费惊呆母子

　　王安荣知道，不幸中的万幸就是有了热心肠的伯父伯母，他念完了高中。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伯父唯一的儿子患上了重病，病情严重，伯父全家只能带着儿子到北京去求医。治疗费用一个月就将近1万元。为了救活堂弟，伯父伯母几乎把所有的家产都搭进去。

　　“家里空了，只剩下一个91岁的爷爷。”伯母陈汝梅说，一切像一场梦一样，一个好端端的家四分五裂。这几天，王安荣的心里不太平静。他偷偷向别人打听了一下清华的学费，但却始终不敢向母亲提及。伯父家遭遇不幸，他的未来何去何从，这些问题在他的心里揪扯起来。当记者告诉他们母子，清华大学学费等费用加起来事实上一年就需要1万余元，而不仅仅是简章上的5000元时，王安荣的头一下子低了下去。陈少英沉默了一会才下意识地问了问，还有多久才开学呢？

　　“他值得社会关爱！”

　　“像这样的孩子值得全社会关爱。”王安荣的班主任陈老师非常感慨。

　　在万城镇中心小学念书的时候，王安荣早就被同龄孩子视为学习的榜样。他多次获得全市尖子生比赛的第一名。进入高中后，王安荣几乎囊括了该校理科班历次考试第一名。

　　在陈老师眼里，王安荣是个待人接物都非常不错的孩子。“学习勤奋，为人谦虚。生活上比较节俭”陈老师列举了许多。

　　陈老师告诉记者，最初发现王安荣家出现变故是因为他突然没来补课。返校后，他虽然沉默但外表并没有表露什么。陈老师主动找他谈心，王安荣肯定地告诉老师，他“会正确对待，会好好学习。”果然，他以优异的成绩在今年7月与清华握手。

　　“我们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争气。”说起儿子，陈少英的眼角有了一抹笑容。

　　作者：林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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