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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陈莺音

　　过年的时候便听说有些姐妹已经谈到婚姻大事，唬了一跳：到底还是这样快来？二十

出头的年纪……也是。珠子作捶胸顿足状道：唉唉，真的是恐怖，记得什么时候大家还一同坐在学校里念书……

　　我想起她们年轻俊美的脸，却已如一张在墙上贴了许久而颜色黯淡的海报般不真实起来。

　　母亲端详我，左，右，上，下。

　　“我们家莺音哪里就那样遭人嫌了。觉得自己的女儿还是漂亮的。眉毛像我，连你弟弟都没有你那样好的眉毛。”

　　我笑起来：“妈，你又自恋。”

　　母亲说起她单位里一个男人教导大学二年级的女儿，一定要赶紧找个男朋友，否则过些时日，好的都叫人挑精光了。她问我是不是这个理。我哼哈一番，说大概也是，好比我们学校里，尽管男生这样多，好的总是先叫人挑精光的，剩下些木头脑子或者情场伤兵。精明的女孩子是不会愿意用己之微薄力量来化木头为神奇或者为不相干的人造成的伤病疗伤的。母亲点点头说也有道理，只是也不一定，总是有个把优秀的单身男生的，你说是不是？

　　我苦笑，老妈竟然也这样八卦起来。赶紧支她去看微波炉里已经热好的菜，自己去拾掇碗筷开饭。

　　晚上睡觉时，母亲早早将小弟哄睡着，便又来招我：“那个男孩子真不再找你？”“嗯，我没有闲情理他，他自去便罢。”

　　母亲道：“这样也好，我是怕你心里存着事，在你爸爸面前又不便问你。他们男人心都是粗的，就知道吃饭拿钱，管不了这些细致。你有什么话尽管告诉我就是，好歹我是你妈，事事是为你想，不要回避。”

　　又道：“当初听你说男朋友是比你小一级的，我就没太认真。都还是不懂事的孩子，缺得是知识，怎么晓得世事难做。我们全家去北京，他见一面都抽不出时间，就教我狐疑。”

　　“今后可要看准，年纪大一点也无妨。”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哈地笑出声来：“呀，要是找个大我一把年纪的，你怎么看？”

　　母亲略想一想，道：“大就大一些，大你十岁以内的都好。成熟些，不要太天真浪漫。”顿一顿又接着道：“还有千万不要属虎，虎吃猪。”

　　我悄悄掰手指算一算，属虎的大我九岁。那么老，哼！

　　我要什么？母亲总以为我与H君相好，只因为他家有钱，且是北京户口。似乎许多人也这样想，连我差点都要以为自己也是这样想的。那有什么？H君带我去许多我从来只能远远地站着看一眼的地方，或者他企图将我变成乖巧的洋娃娃，可惜他喜欢我的的地方，又在于我不是洋娃娃。

　　什么王子爱上灰姑娘的游戏，我统统是不相信。他只是未见过我这样没有道理的女子，一时间饶有趣味，过了新鲜感就变得乏味了。

　　我又是刻薄的人，总是提起两人的家身差别，日子一长，任他脾气再好也要受不了我。匆匆分开也怪不得他，他也是孩子，我们都是孩子。

　　还是母亲知道我，我需要年长一些的人来，放在怀里好好地宠爱着，容忍着。她说，你这样脾气有时候也确实难伺候，我都头疼，莫说别人。母亲一直当我是宝，在家，呵护备至。小学有一次在学校里我被同学欺负哭回家，她居然跑去替我出头，吓得那个男生乖乖地将弄坏的文具买了新的赔给我。

　　母亲总担心我在外头受欺负，一再强调找男朋友不是给他当奴才的，莫让人家觉得自己好欺负了，作践自己。心上人么，放在心上，疼了也是连着的，那才是爱情。

　　在我，我只想有个人陪我吃饭聊天，冷的时候在背后拥抱我。倒不要全世界都因那个人来羡慕我，只要我能安静地守着他他能安静地守着我就好。能不能简单些，再简单些，简单到只剩下两个人。

　　当然知道未来太遥远，这么点大的小女孩说到结婚，肯定要被别人耻笑。而只谈浪漫，又被说成幼稚，原来我们是不应该谈爱情的，这样。

　　他不会捏着我的手逛公园，但是会买最适合我的食物给我吃。原始的爱，对于生存的依赖，食物，安全感。

　　他不会对我一次次地说爱我，可以没有钱买玫瑰给我，但是会在心里开一个大园子的玫瑰给我一个人。

　　他甚至可能不会亲吻我，但是他永远是最懂得我的那个人。

　　我在心里这样说着，没有说出来与母亲听见。我口中只是说：“老妈你放心就是，总有缘分到的那一天，带个金龟婿给你看。要年纪大一点，要有事业，要有孝心，面善心良。怎样？”

　　是，我的金龟婿。

　　可惜我还不是金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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