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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利佛保罗的秘密

http://www.sina.com.cn 2003/12/10 16:39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辛普森先生很少在家里待着,他总是忙于做着贩马生意,或者是进行农用工具、运输工具的交换。几乎在每次成功的交换后,他都要进监狱里待上或长或短的一阵子;因为对于一个没有任何货物和动产而又有着根深蒂固交换习惯的人,他肯定要有些东西去进行交换;而如果他自己没有任何东西,那么他肯定要拿邻居的东西了。

  辛普森先生目前不在家,因为他拿了瑞德特寡妇的雪橇换了约瑟夫·古德文的犁。
古德文先生近来刚刚搬到北埃奇伍德,他从未见过辛普森这样彬彬有礼而又能言善辩的“生意人”。随后辛普森先生拿着古德文的犁与一位威尔汉姆的先生换了一匹并不需要的老马,在他即将去女儿家探望的时候,辛普森每天清晨之前或黄昏之后轮流在邻居的草场上牧马,把它养得肥肥的,随后用它换了一辆高背单座四轮马车。而就在这个时候,瑞德特寡妇发现了自己家里的雪橇不见了。尽管这个雪橇她已经使用了十五年,随后又闲置不用了十五年,但它毕竟是个人财产,而且她不想失去这个老朋友。由于一种怀疑的天性,她刚刚发现雪橇不见了,就立即怀疑上了阿布耐·辛普森。然而这一系列交易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而且这宗交易辗转了很多人(更何况马的主人去了西部,没有留下地址,人们根本找不到他),以至于镇上治安官花了好几个星期来调查辛普森是否偷窃了瑞德特寡妇的雪橇。阿布耐公开声明他的无辜,并告诉邻居们,一天早晨有一个长着三瓣嘴、红头发、穿着黑白格子衣裤的男人叫住他,想用他手里的好雪橇换辛普森先生放在院子里的苹果榨汁机;这笔交易双方都满意,辛普森补给了这个男人4美元75美分,于是这男人放下雪橇,把苹果榨汁机搬到自己的马车上走了,从此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要是让我抓到那个可恶的老贼,”阿布耐义正词严地说,“我非得叫他好看!他竟敢用偷来的雪橇骗走了我的钱和苹果榨汁机!还让我被人冤枉!”

  “你永远也抓不到他了,”这个治安官说,“他肯定把你的苹果榨汁机也以同样的方法换给别人了,你那4美元75美分肯定也被花光了。而且除了你以外谁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我看你以后也看不到他了。”

  辛普森太太每天进进出出地洗衣服,做家务,镇上的人都帮助她照顾孩子们的衣食。乔治是个高高瘦瘦的14岁男孩,他在邻居的农场里帮忙做杂务来补贴家里,剩下的几个孩子——塞缪尔、克拉拉·贝尔、苏珊、以利亚和以利沙都在上学。

  坐落在这条美丽河边的几个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秘密。村民们大多辛勤劳作,但生活过得太安静、太缓慢了,因而大家有很多时间用来说长道短、谈古论今——在中午种秣草地的大树下,夜晚河上的小桥上,傍晚村里商店的壁炉周围,这些集会中心给男人们提供了讨论时事的广阔空间;而唱诗班排演场地、缝纫中心、读书中心、教堂野餐等类似的地方,则是女人们表达观点、探索他人秘密的地方。这些安排早已约定俗成,但有时候,一些高度敏感的人却激烈反对这种闲谈的生活方式。

  就拿迪莉娅·威克斯来举例子吧,她是一个靠做衣服为生的老处女。一次她突然害了重病,尽管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医生都来给她看过病,她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一日重于一日;这时她的侄子赛勒斯邀请她去帮忙照看他在路易斯顿的家。她去了,逐渐地病情奇迹般地好转了。一年以后,她变得更加健康,神采奕奕。在回利佛保罗短暂逗留时,邻居们问她是否要从这里搬走。

  “只要我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我就一定会离开这里,”她肯定地回答,“在这里我可受够了,总要胆战心惊地保守我那点小秘密,不过还是要被所有人都知道。首先大家都知道了我要嫁给一个牧师,当他从斯坦迪什娶了个老婆后,人们又都知道我被抛弃了。随后几年里,他们又知道我想去学校当老师,而当我放弃这个梦想当了个裁缝后,他们又为我惋惜。当父亲死后,我竭力在大家面前掩饰我的感觉,否则,他们又要津津乐道好几天;但无论怎样掩饰,他们都能发现我的秘密,这些年我一直在和他们不停地捉迷藏,真是太累了。他们知道我的牙掉了,知道我换了假牙,知道我带了假发,知道那个水果贩子想让我成为他的第三个老婆——所有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可是利佛保罗的人们却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每次他们都能知道我的秘密。我试图引开他们的注意力,甚至欺骗他们,然而我的秘密还是赤裸裸地暴露在大家眼前。而在路易斯顿,没有人知道我和牧师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我父亲的遗言,也没有人知道那个水果贩子,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私事,也没有时间去说长道短,因为路易斯顿是个繁忙的地方,谢天谢地!赛勒斯还说我的牙齿很好,头发也很漂亮呢!”

  迪莉娅·威克斯也许有点夸大其词,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也可以想像丽贝卡和她的小伙伴们一定很容易就知道了瑞德特寡妇的雪橇被盗事件以及阿布耐·辛普森的嫌疑。

  一个普通的乡村学校并不是一个不被世俗影响的圣地,学生之间也在谈论着辛普森家里的事情,不过都是在辛普森兄弟不在时低声交谈的。

  丽贝卡从小也总是听到别人对她家的议论,因而她本能地讨厌这些闲言碎语,她自然地反感这些说闲话的同学。

  在和丽贝卡同龄的这些利佛保罗的女孩中,米妮·斯麦丽是个最让孩子们讨厌的孩子。她长着一双易于探询的眼睛,一头金发,有两条细长的腿,既像只学舌的鹦鹉也像只胆小的绵羊。孩子们怀疑她在考试时作弊,偷看别人的石板,但从来没有被抓到过。丽贝卡和爱玛·简总注意到她在午餐时溜进树林里,独自一人享用她带来的美味馅饼或三角形奶油蛋糕,每当她吃完后,脸上就带着自鸣得意的笑容回到同学们之间。

  在几次这样的私人午餐后,丽贝卡终于忍不住想试探她了。当米妮从树林里回到坐位上时,丽贝卡关切地问她:“你的头痛好些了吗?让我帮你擦掉嘴边的草莓酱。”

  其实米妮的嘴边并没有什么草莓酱,但心虚的米妮红着脸,拿出手绢擦了擦嘴。

  那天下午,丽贝卡又为她中午的恶作剧感到自责和羞愧,她对爱玛说:“我确实很讨厌她的做法,但是我不能让她知道我们都在怀疑她,她心里一定很难过。我想把我那个珠子钱包里的一小块珊瑚送给她,你知道那块珊瑚吧?”

  “我觉得她才不配你送给她东西呢,她那么贪心。”爱玛不满地说。

  最终,这块珊瑚还是充当了和解的礼物。在把珊瑚送给她的那天下午,丽贝卡结束了语法课程抄小路回家。在路上,丽贝卡看见辛普森兄弟们正走在前面。丽贝卡讨厌的跷跷板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因而丽贝卡加快脚步,想和他们结伴回家。他们走得很快,消失在树林里了。当丽贝卡再次看见他们在前方时,她听见米妮正在树林里面的小路上大声唱歌。当克拉拉·贝尔、苏珊以及那对双胞胎走过这条小路时,离她已经很远时,米妮蹦跳着,尖声唱着:

  “雪橇为什么这样喜爱辛普森家?”

  焦急的孩子喊着;

  “那是因为辛普森十分喜爱雪橇,”

  老师立即回答。

  辛普森兄弟们什么也没有说,消失在小路上了,他们褴褛的衣衫消失在丽贝卡的视线里。但勇敢的以利亚——他通常被叫做爱打架的双胞胎——远远地扔过来一块石头,打破了林中的寂静。不过这块石头连米妮的衣角都没有碰到,米妮又声嘶力竭地喊着“囚犯”来羞辱他们。她带着满意而又激动的表情转过身,正碰到走过来的丽贝卡。米妮愣住了,一下子站在路上,眼睛里充满了要和丽贝卡了结的复仇火焰。

  “米妮·斯麦丽,如果再让我看到你羞辱辛普森他们,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丽贝卡的嗓音里充满了愤怒,气愤地责问她。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米妮得意洋洋地说,但她的表情无法掩饰她的紧张和害怕。

  “我要把那块珊瑚拿回来,而且我还会把你打到地上!”

  “你敢!”米妮大喊,“你要是敢打我的话,我就告诉我妈妈,还有老师,看你怎么办!”

  “我才不在乎你告诉你妈妈、我妈妈呢,你告诉你全部的亲戚,甚至总统,我都不会害怕!”丽贝卡说,总统这个神圣的称谓似乎又给她带来了勇气,“你告诉整个利佛保罗、整个约克县、整个缅因州,甚至整个国家我都不害怕!”她夸张但却十分勇敢地说。“你现在就回家,记住我所说的话。如果你再这样做,尤其是再当着他们的面说‘囚犯’的时候,我一定会惩罚你!”

  第二天早晨,丽贝卡注意到米妮在歪曲事实地对秀达·米塞弗讲述前一天的事情,“她威胁我,”米妮压低声音说,“不过我不怕,我才不相信她说的话呢!”

  米妮说后一句话时故意让丽贝卡听到,在班级里,老师的眼皮底下,她这个只会暗箭伤人的懦夫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了勇气。

  丽贝卡回到坐位上,随后询问迪尔伯恩小姐是否可以允许她给米妮传张纸条。在得到允许后,她把一张纸条递给了米妮。上面写着:

  在所有缺德的女孩中,

  没有一个像米妮这样过分。

  我将收回我送给她的礼物,

  还要把她打成肉酱!

  P.S.现在你是否相信我说的话呢?

  R.兰德尔

  这首小打油诗的威力确实慑服了欺软怕硬的米妮。此后的日子里,只要米妮遇到辛普森兄弟,即使丽贝卡不在周围,她都浑身战栗,并且会立即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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