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竹

　　5月2日，位于多伦多湖畔的加拿大皇家陆军训练基地(Fort YorkArmoury)，举行新兵集训结业仪式，160 多名完成了历时两个月炼狱般艰苦军事训练的学员，光荣地成为加拿大预备役军人。队伍中一位英俊潇洒的华裔军人，在仔细聆听着陆军上校 Col. Staforol 的训话，他记住了长官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如果你们能在加拿大军队取得成功，你就能在任何领域取得成功，所有困难都无往而不胜！”

　　
结业仪式后刘禹实(左)与父亲刘建中合影。(李竹摄)

　　这位华裔士兵名叫刘禹实，六年前随父母从中国来加国定居，虽然目前还在多伦多东区河谷中学读高中，同时他还是加拿大皇家部队军乐团( The Band Of The Royal Regiment Of Canada)的单簧管乐手。

　　结业仪式后，出于对神秘军旅生活的兴趣，我与刘禹实进行了一次愉快地交谈。我发现或许是经过艰苦而又充实的军事生活的磨练，虽然只有 19 岁的刘禹实，已经脱去了中学生的浮躁和稚气，是一个气质沉稳、充满自信的男子汉。

　　单簧管开启了他的童年

　　刘禹实 1985 年出生在中国东北沈阳市，十岁时，当时在新加坡工作的父亲带回一样乐器 ---- 单簧管，作为礼物送给他，并嘱咐一定要好好练习，掌握一门技能，将来会用的上。父母为小禹实找了最好的老师 ---- 号称东北单簧管第一人的沈阳音乐学院周泰教授，开始学吹单簧管。

　　像所有同龄孩子一样，小禹实多幺想出去与小伙伴踢球打弹，但在父母的督促下，他却要花大量的课余时间练习单簧管。刘禹实说，那时学音乐没有自信，完全是被动的，是为爸爸妈妈学，为周泰教授学，吹不好，怕挨骂，不好交代。

　　小学四年级时，学校组织管乐队，音乐老师凭主观判断挑选学员，由于禹实身材瘦弱没被选中，使小禹实很是失落。后来当老师得知他是周泰的学生才收了他，使他第一次加入乐队，并成为乐队中出类拔萃的单簧管演奏手。他还被选拔到沈阳音乐学院附属小学乐队，到东北三省做巡回演出，反响热烈。当时“少年钢琴天才”、与名声大噪的朗朗齐名的贾新，为禹实的单簧管独奏做钢琴伴奏，演出非常成功，并得到专家的首肯。

　　在加拿大特长得到发挥

　　1998 年全家移民加拿大，多伦多教育局得知禹实有音乐特长，便推荐他去音乐特长学校 WINONA Dr. P.S. 就读。在 WINONA 的一年多时间，使禹实感到他的特长被承认，并会得到很好的发挥。他说，如果说在中国学单簧管完全是被动的话，那幺来加拿大后就逐渐转变成主动了，并且激发了对音乐的热情。再加上结识了一些搞音乐的朋友，就更觉得这里有良好的音乐氛围，掌握一门音乐技能，会体会到很大的乐趣。

　　2001 年升入高中以后，禹实参加了学校管乐队，同时遇到了很好的音乐老师。这个音乐老师很赏识禹实的音乐素养，特推荐禹实到他自己兼职的皇家部队军乐团，经过严格地考核审查，2002 年底，禹实正式被吸收为军乐团成员。

　　
刘禹实(前排左四)与军乐团一起排练。(选自军乐团CD封套)

　　成立于 1863 年的加拿大皇家部队军乐团，是加拿大最早的军乐团，也是世界闻名的军乐团，在许多重大节日和礼宾仪式上，可以看到他们头戴高高的熊皮帽，身着深红制服，雄壮威严的队伍。

　　禹实告诉我，加入到这样的专业音乐团体，才感觉到自己在业务上的差距。所以，在军乐团的一年多时间，在专业训练中他学到了很多音乐知识，是他在音乐素养和演奏技巧上提高最快的。他多次随团演出，灌制 CD，还参加了在魁北克城举办的“世界军乐节”。

　　艰苦卓绝的魔鬼训练

　　加入军乐团就需办理入伍手续，在通过累计时间约两个月的新兵训练，即可成为预备役军人。其实，每一名 45 岁以下无犯罪历史的加拿大公民和已经登陆的永久居民都可以报名参加新兵训练，但要经过考核才能接纳，但要成为加拿大军人必须是加国公民。

　　禹实介绍说，新兵考核包括智能、体能和健康测试三方面。智能考核主要看智力水平和反应能力，来确定适合你的兵种，相对比较容易通过；体能测试就难以通过，六个人中有五人被淘汰，比如让你做 20个俯卧撑后，测量脉搏心跳，还要测握力指数等，很多人达不到标准；健康测试要看你的健康状况，包括疾病史、过敏史等。

　　
新兵结业仪式上，精神抖擞的预备役军人在接受陆军上校的巡查。(李竹摄)

　　他说，新兵训练是针对所有兵种的基本训练，完全按照实战要求设计，其过程是对人意志、心理、体能和智力的考验。他们曾经历每天十五、六个小时高强度的连续工作，脸上爬满小虫的野外夜宿，吃难以下咽的袋装食品，负重 80 磅 13 公里急行军，黑夜只靠指南针寻找目标，进入仿真生化武器袭击的毒气室，数小时野外恶劣环境迷彩埋伏训练等等，许多训练项目是常人无法承受的。

　　禹实给我讲了几个他们训练过程中令人难忘的小故事。有一次，他所在的小分队完成一项夜间寻找野外定位目标的任务，要知道，夜间寻找目标比白天要困难十倍，不能使用手电等照明工具，不能高声说话，全凭手中的地形图和指南针，战友们协同合作，不能走失一个人。那一次他们迷路了，在荆棘密布、漆黑一片的野外摸索，最后总部发信号弹才走出困境，他们连续二十多小时没有睡觉。

　　人间地狱走一遭

　　还有毒气室训练也非常残酷，人进入毒气室后即使摒住呼吸，毒气都会通过五官钻入体内，皮肤像刀刮一样疼，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戴上防护面具，很多人止不住呕吐，呕吐物灌满面具，倒掉再戴。那种毒气味数天都闻得到，吃饭都没有胃口。

　　军事训练中经常是早晨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才休息，高强度的体力消耗，使很多人中途告退，所以，又有五分之一的人被淘汰。为适应现代战争的需要，军人必须具备超出常人的毅力和做事严谨的素质。比如迷彩埋伏专门选敌人意想不到的环境，如水塘、沟渠等，数小时一动不动，敌人在两米之外绝无察觉，同时在野外撤离后不可留下任何痕迹。禹实还说他练就了在课堂上，端坐着睁眼睡觉的本领。

　　军营生活还培养了强有力的团队合作精神，教官反复强调，战争中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一定要依靠集体的力量，要树立“生一起生，死一块死”的概念。所以，艰苦的共同训练也使战友之间的友情更加巩固。在一次攀爬大货车的训练中，面对没有任何扶手光滑的车体，只有战友们达成人梯，一个一个把人送上去，再形成人炼把每个人传下来。还有一次攀越铁栅栏，一位战友被尖锐的铁条刺穿脚底，他还要坚持继续下面的训练项目，最后实在不能行走了，是禹实背着他完成的训练。禹实说，在实战时的困难和压力是无法想象的，只有大家的相互帮助才能克服。

　　有志从事影视行业

　　通过了基础军事训练，并成为预备役军人的禹实谈了他今后的打算，他说，他还不想做一个职业军人，尽管他热爱军队生活，并将接受更高一级的训练。

　　加拿大军人在完成了基础训练后，根据兵种可以进一步深造，以达到各类兵种的要求，最高一级是特种部队(JTF)的训练，据说三、四百人参加训练之有十几人能够通过。禹实计划完成加拿大伞兵的训练，他在通过基础训练后，认为自己在体能上还有余地，能够承受下一步的考验，另外他希望接触并能使用更多的武器装备。

　　在音乐上除继续担任军乐团的乐手外，还参加由高中生组成的“多伦多全明星爵士乐队”的活动，他是乐队唯一的单簧管。

　　所有这些都不是他最终的职业选择，禹实向我透露了他的最大愿望，他一直想涉足影视行业，从事电影、电视的导演、制作和演员，并且正朝这方面努力。他说，他在丰富自己的人生经历，为以后的事业打好基础，比如，现在军队生活的经历，将来如果导演一部战争片，一定是真实的，因为他熟悉武器装备等细节，更了解战争中士兵的精神状态和所想。

　　尽管禹实能用中文流利地交谈，但许多时候无法用中文词汇完整地表达，所以他的话我没有用引号引起来。然而，他举的一个例子很恰当地表述他的人生追求：许多华人学生的人生道路像 Street Car，沿着父母安排好的轨道前进，完全没有主动性；我的人生要成为有方向盘的 Bus，由自己掌握方向。所以，他决定高中毕业后先不上大学，在电影行业工作一段后，确定了目标后再进大学学习影视专业。

　　文/李竹

　　2004年5月 写于多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