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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定格小留学生

http://www.sina.com.cn 2006/08/09 11:39  中国青年报

  寂寞青春

  在陶理看来,简的故事,代表着小留学生中“拒绝融入”的一类。但大多数小留学生却与简不同,他们会主动尝试融入当地的校园、文化,尽管融入的过程伴随着挫折和痛苦。

  一个下雨的黄昏,陶理路过惠灵顿火车站。小站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中国小留学生,抱着双肩,独自守着一个大箱子,坐在那里瑟瑟发抖。正是那一刻,她萌生了拍一部小留学生纪录片的念头。

  那是2004年,陶理从新西兰的维多利亚大学电影专业毕业不久,在惠灵顿一所主流公立中学担任留学生督导,工作是定期和小留学生沟通,听他们倾诉,帮助他们尽快适应异乡生活。

  “我觉得他们是格外需要关心的一个群体,独自一人在异乡生活,并且在两种文化的夹缝里生存。这是需要勇气和技巧的。”陶理说。

  据新西兰大使馆公开的材料,那一年,教育出口已经成为该国第四大出口产业。在新西兰高达17亿新元的教育出口收入中,中国人贡献了其中的8亿新元。2003年,新西兰海外留学生总数为8.2万人,其中中国学生有3万多,占36%。而在这些中国留学生中,18岁以下的小留学生占了一半以上。

  陶理注意到,与以往的留学生不同,这些小留学生,大多被国内激烈的应试教育甩出了“第一方阵”,有的甚至被甩得很远,但他们的家庭经济状况普遍不错。多数小留学生不用为学费、生活费发愁。

  而在此之前,随着新西兰几所语言学校的倒闭,以及惊爆于小留学生间的几起凶杀案和绑架案,国内媒体充斥着对小留学生的消极、负面评价。在一些人眼中,小留学生似乎与娇纵、奢侈,甚至堕落画上了等号。

  陶理并不否认部分小留学生“垃圾行为”的存在,但在她看来,这只是这个群体中很小的一个片段。“做一个拾垃圾的记录者,大肆渲染一番,扔在两边的主流社会面前,这不是我的目的”。

  或许因为自己也是留学生,也曾有过在陌生文化苦旅中艰难摸索的经历,回过头看小留学生这个群体,陶理充满了关切和同情。她说,拍纪录片其实是一种关怀,“自发的拍摄就是自发的关怀”。

  她把这当做一种责任,希望自己的影片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小留学生的真实生活:他们是怎样的一个群体?有着怎样的欢笑与眼泪?他们主要面对着什么样的问题?又有怎样的收获?

  “要知道,青春期出国留学,被挑战的不仅是小留学生的青春,更是中国的教育价值观。”陶理说。

  于是,便有了一个黑发女子,肩扛摄像机,不知疲倦地游走在新西兰一所主流公立中学的身影。尽管开始她并不知道能拍到什么,而一旦扛起摄像机,她发现故事竟像水一样自己流了出来。

  陶理发现,大部分小留学生的成长,都经历过相似的4个阶段:1.思乡/封闭;2.尝试融入另一种文化;3.在两种文化之间困惑、摇摆、蚕蜕;4.回家/带着一种新的文化身份重新面对自己的母文化。

  思乡是每个小留学生头一年必须要过的坎儿。陶理的镜头记录下来自深圳的17岁男孩凯(Ken)的故事。

  父亲节前一天,凯买了一瓶酒和一张卡片,准备送给寄宿家庭的父亲德里克。父亲节那天一大早,凯发短信告诉陶理一个好消息:惠灵顿一家中餐馆要他去做服务生。他高兴极了,一早就去见工,当天就开始工作。

  下午4点30分,凯终于结束了一生中的第一次工作,长着青春痘的脸上挂满了成就感。回到家时,寄宿家庭的妈妈切西早已在厨房忙开了。“手指好累啊!”凯一边活动着手指,一边乐滋滋地与切西分享自己的喜悦,“我的工作是给客人倒茶、洗碗、端盘子。”

  凯一遍一遍地把自己的感受与寄宿家庭的每一个人分享,包括5岁的孩子小乔。他带着陶醉的表情蹲在小乔面前,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今天找到了第一份工作,1小时可以赚6块钱,干了4个小时。虽然很累,但我很为自己骄傲。知道吗?小乔,等你长大了,也会拥有属于你的第一份工作。”

  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凯,她看上去根本不知道凯在说什么。

  与大家一起吃过晚饭,把礼物送给德里克后,凯回到自己的小屋,拨通了爸爸的手机。可爸爸正在出差途中。信号不好,于是说了几句便匆匆挂断。

  放下电话后,四周忽然变得静悄悄的。凯把电话卡在手中揉来揉去。就在那一刻,思乡之情油然而生。恍惚中,他又把电话拨给了妈妈。不巧,妈妈刚好也不在。

  凯放下电话,却抑制不住思亲之情。待再拿着电话,眼泪“哗”地涌了出来。

  凯站起来,决定摆脱伤感的情绪,于是回到

客厅里。切西关切地问:“和爸爸妈妈联系上了吗?”

  凯勉强笑笑。这时候,屋内灯火温柔,切西一家三代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凯又一次悄悄回到自己的小屋。

  这时候,他的脸上充满了迷惘和失落的表情。他静静坐在小床边,双手握拢,不知如何是好。几分钟后,他再次站起来,像是掉到水里的人想抓住一根稻草一样重新走出小屋,试图回到那个温暖、明亮、充满“家”的温暖的客厅。

  可是,当他走出屋子,走在黑黑的走廊里的时候,客厅里传来欢笑的声音,切西一家用英文谈笑的声音使他却步了。

  他再次回到自己的小屋,打开电脑,将内存的父母照片一一调了出来,一个人悄悄看着。电脑里面,爸爸妈妈微笑着站在中国南方一棵鲜花盛开的桃树下,似乎正在等待儿子回家。

  这时,凯突然“啪”地关掉了屋子里惟一的一盏灯,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或许完全忘记了陶理的存在,但也许,正因为有陶理在黑暗中的陪伴,才给了他一个肆意宣泄的机会和理由。

  哭过之后,凯站了起来,打开了灯。他恢复了常态。

  “他让我想到一个词‘Isolation(隔绝)’。在别人的文化里,融入常常是片面的。”陶理感慨。

  在陶理以后的镜头里,凯已摆脱了思乡的情绪,性格上经历了一个清晰的转变过程:越来越开朗、活泼。一年后再看到陶理拍的这个片段,凯笑得前仰后合。陶理说着,自己也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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