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经费投入到底差不差钱？” 这是4月15日在21世纪教育研究院、北京大学民办教育研究所联合新浪网等多家机构共同举办的“为教育改革和发展建言献策”系列研讨会上参与嘉宾共同关注的话题。来自财政部、教育部、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央教科所等国家管理部门和教育研究机构的教育、经济学者及社会各界人士就上述问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和对话。与会专家认为，我国的教育经费投入严重不足，已经影响到我国教育事业的正常发展。

　　以下是北京大学教育经济与管理系副主任岳昌君老师的精彩发言实录：

　　杨东平：岳昌君老师您对教育经费投入的这个问题做过定量的测算，到底2020年政府应该出多少钱。

　　岳昌君：我相信对2020年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准确的数字，因为教育规划还在制定当中。我回应一下程方平教授刚才提的，您提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统计上成本到底多少。这个问题显然非常重要，我们国家在比较的时候，是不得已而比较。为什么呢？从理论上，如果你知道成本，乘上一个总数，显然就可以知道总的需求是多少。问题是我们国家究竟有多少学生、每个学生的公用经费是多少、老师的工资是多少，很难获得一个准确的数据，所以统计上是实现不了的。从微观实现不了，我们就从宏观做国际比较。

　　第二个问题，即使能实现，成本该多大，这不可能有一个固定的数。就好象我们要吃饭，60年代的时候，白米、稀饭也是一顿饭，解决不了饿的问题，但是死不了。后来馒头加咸菜吃饱了，力气也挺强的，但只是为了填报肚子。现在我们吃得更好，才能享受饮食，这是另外一个层次。所以，培养什么样的学生，成本是多少，不太可能有一个固定的数。所以，学生并不和一般的商品一样，不像我们喝水的杯子，杯子质量是有差别的，固定了质量以后就可以说成本是多少，孩子很难说我们培养他需要多少成本。

　　回过头来说统计，我们确实做了几次国际比较用了统计，统计本身也有一些问题，每一个国家是否可以比较？因为我们在算教育经费占GDP比例的时候，每一个国家把哪一部分算入财政性教育经费是不太一样的。这几年也有学者在研究这个问题，各个国家的统计口径到底是多少，中国在分子上哪一部分加进来，哪一部分可以减出去。

　　关于4%的问题我是做过两次，一次是陈至立的《从人口大国迈向人力资源强国》的书当中我是做了专题研究，专门做了国际比较。第二次是给财政部的一个课题，96年做的。到底是4%还是5%，说4%也不算少，但如果说5%，其实也不多。我刚才很欣赏王冬先生说的，这是一个目标，如果政府不制定一个目标，没有4%，可能我们连3%都达不到。尽管我们达不到，但是我们有一个目标，会激励各级政府增加教育的投入。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提出这样一个目标作用还是挺大的。

　　4%我们每一年都达不到，到底为什么达不到？其中有一点是钱掌握在谁手里。教育财政的钱，中央财政只占11%，地方财政占89%。如果钱都在财政部手里，他们做一个预算就可以了，按照4%一拨就行了。但钱不在他们手里，而在地方政府手里。所以，每一年的比例其实是核算出来，而不是预算，并没有按照预算去拨款，这是一个挺大的问题。正是因为这个钱是集中在地方政府手里，或者讲我们的基础教育财政是以县为主，带来很大的问题。有些地方确实不差钱，不到4%，其实教育经费是非常充裕的，比如江浙一带，GDP规模很大，尽管不到4%，但钱很充裕。在西部落后地区确实达到4%，但是那点钱很少，分母太小。所以，各个地方有重大的差异，就需要中央财政进行转移支付，转移支付的力度这些年确实也增加了，但是当我们有些贫困地区不差钱的时候我们就差人了。为什么？越是贫困的地方，那些地方的工作人员收入比较低。如果我们给教育投钱，马上就会挤占教育的资源，真正教师是进入不了教师岗位的，反而有一些公务人员或者领导干部的亲戚就会成为教师，办公行政人员也挤占教师的岗位。作为教育政策的制定者处于两难的地位，如果你不给这个地方增加财政投入，钱也少，老师也少。但如果你真的给他增加教育投入，那些好老师反而被挤走了，没有教育资格的老师反而大量挤占教师岗位，像这样的问题显然很难解决。

　　另外一个问题，刚才王冬说到我们算4%的时候依据是什么。以前我们在做研究的时候，最主要是看人均GDP。后来2006年我给财政部做报告的时候，更多考虑供给和需求各个方面的变量，其中主要考虑了财政收入的比例和教育支出占财政的比例。我们这个指标是教育财政经费占GDP的比例，材料当中都说3.32%，今年1月份GDP又调整了，分母又大了，统计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