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全国中小学校长论坛于2010年3月26日—28日在北京举行。本届论坛的主题是“为每个学生的发展提供适合的教育”。为每个学生的发展提供适合的教育。论坛已结束，以下为国家总督学顾问、十届全国人大常委、国家教委原副主任、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会长柳斌在本次论坛中演讲的文字实录。

　　主持人：再次欢迎大家非常熟悉的原国家教委柳斌主任给我们做报告。

　　柳斌：尊敬的许嘉璐副委员长，尊敬的顾明远会长，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校长，上午好！

　　这次论坛我觉得选取了一个非常好的题目，一个既有现实紧迫性又将对今后教育事业发展产生深远影响的题目，适合学生的教育，这个话题太重要了，但是也太沉重了。然而我们的校长们能够选择这样一个题目来办论坛，我觉得我们的教育事业大有希望。刚才进门口，我就看见八一中学礼堂的门口有一块大的石碑，上面刻着一段重要的话：办教育的人要知教之所由兴，知教之所由废。一种教育的模式有它产生兴起的理由，也会有它衰落消亡的理由。科举教育就是如此。近30年来是我国教育事业历史上发展最快的时期，也是成就最大、最突出的时期，义务教育由基本普及到全部免费，再到逐步向均衡发展的方向迈进，一步一步留下了深深的历史脚印，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原来的1%、2%、3%，到今天已经达到了23%，进入了大众教育的阶段，实现了跨越式发展的宏大目标，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那是十分辉煌的。但是我们必须看到我们的教育事业离人民满意的目标还很远，我们的教育制度还很不完善，我们的教育体系还远非充满活力，甚至我们还应当永远的给我们自己提出改造我们的教育这样的具有挑战性的历史人物。现在各地都在追求优质教育资源，但我们必须清醒的认识到。优质教育资源不只是优良的校舍、设备，仅仅有了优良的校舍、设备，不等于就拥有了优质教育。只有在教育是科学的、是合理的这样的条件下，优质教育资源才能产生出优质教育，即教育的科学性加合理性，加优良的校舍设备等资源才等于优质教育。展望当今的教育现状，分数承载了太多的期望，学习承受了太重的压力，童年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在不少地方学习活动常常原理了学习者的现实生活，学习活动的整齐划一的任务常常偏离了学习者的兴趣、爱好、自主、自由以及承受能力的差异。学习活动的要求常常违背学习者身心发展的规律，这样的教育能说是符合科学性的要求吗？能说是符合合理性的要求吗？能说是适合每个学生发展的教育吗？所以，大会确定这样一个论坛非常有针对性，非常有现实性，是一个值得我们花力气、下工夫去讨论、去研究、去解决的问题。

　　分数不是目的，应试不是通衢，升学并非一切，我们的任务是使教育回归以育人为本，人类之所以区别于其他的动物，优势究竟在哪里？是力气大吗？是跑得快吗？是飞得高吗？是有特异功能吗？都不是。然而人在这场生存竞争当中却取得了绝对的优胜地位，是看那些拥有羽翼的飞禽，拥有尖牙利爪，而且拥有巨大体能优势的猛兽，许多种类现在都已经濒临灭绝，被人类列为保护动物了。这种状况是怎样形成的呢？原因在哪里呢？原因就在于人在生产劳动和社会生活当中创造了语言，并通过拥有语言的方式拥有了社会，拥有了维系和发展社会德行、知识、技能、智慧，以及各种民俗法规，我们把这些叫做文化，而文化则是人类社会所特有，而动物界所没有的，这种世代相传的德行、知识、技能、智慧、民俗、法规等等东西使后一代人的发展始终处于前一代人所达到的高度的基础之上，即人的发展始终是后一代站在前一代巨人的肩膀之上。而昆虫鸟兽们，它们的悲惨之处恰恰在于他们除了基因的遗传之外，经验、知识的积累和进步甚微，可以说它们新的积累微不足道，每一代的发展几乎都是从零开始。慢慢人是凭借什么来传承德行、知识、技能、智慧、民俗、法规等等，即文化的呢？从原始经验式的教育到科学的现代教育，也许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道理。从这里不难看出，教育源于人类的社会生活，教育的使命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教育源于生活，因为它是从人类生活的历史深处走出来的。教育又高于生活，因为良好的教育应当推动教育教学的过程使学习者拥有为具科学价值的世界观，和最具方法论价值智慧。如果我们的教育使学习者远离了生活，一位的去应对考试，使他们在学习过程当中失去了对学习的兴趣、爱情，失去了自由、自主、积极进取的个性追求，失去了对未知世界探究的渴望，我们的教育能够说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吗？如果我们的教育老是把学习者驱赶到统考、统测、统练的产业链上，然后用分数这把尺子去对学习者进行统一的评价，像工厂生产标准件一样去对待具有千差万别的个性的学生，我们的教育能够让人民满意吗？

　　有感于此，我们这些做教育的人，我们的校长、老师都应当经常思考，教育究竟是什么，教育的任务究竟是什么，怎样才能把教育工作做好。如果这些都属于教育哲学的范畴，那么我们都有必要对教育进行一些哲学的思考，分数只是评价学生习德的一个因素，如今却异化成了人们追求的目标，以至于导致了社会以功利为主，教育以考试为主，评价以分数为主，这样一种误区成为大势所趋。

　　素质教育作为一种教育理想，一方面经过多年酝酿、讨论和实践，经政府多年的倡导和扶植，但至今仍然未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看到素质教育在步履艰难之中，毕竟成为了广大教育工作者尤其是广大青少年前面的一曙希望之光。我们的愿望当然是，第一国家应该加快说愿望也好，说是我作为一个老教育工作者的呼吁也好，有三点：

　　1，国家应当加快走向小康社会和和谐社会的步伐，加速缩小城乡、工农、体脑、贫富差别的进程。增加就业机会，缓解因过度激烈的就业竞争而带来升学的压力，使教育不要过多的承担种种社会压力。

　　2，要重新改造我们的学习，改造我们的教育，改革我们的教和学的模式。为了每一个公民德智体美的健康发展和国民素质的整体提高，把素质教育进行到底。

　　3，把学生、教师、校长从升学竞争的重压下解放出来，这是实现回归以育人为本的最重要的条件。其实把学生解放出来，把孩子解放出来这个口号已经喊了几十年了，最早是陶行知先生在40年代提出来，他当时就写过“杀人的会考”，也写过“要解放学生的头脑，解放学生的嘴巴，解放学生的双手，解放学生的时间，解放学生的空间，提出了解放学生五大要求。所以，从40年代到现在已经是60、70年过去了，陶行知先生的这些语重心长的话拿来指导我们目前的教育实践，指导我们目前的教育改革，仍然是非常有针对性的。

　　在这里，我想具体的如何把学生解放出来，要把学生解放出来必须把教师解放出来，要把教师解放出来必须把校长解放出来。没有校长和教师的解放，学生也就很难解放。现在我们是用一个统考、高考的制度把校长、教师、学生、家长都捆绑在一辆战车上，如果化解这个矛盾，需要大家。所以，讲到解放学生的时候，我想从这样几个方面来做一些呼吁。

　　1，明确实施义务教育的重点是义务教育阶段。而现在“纲要”正在讨论，没有重点就没有政策，素质教育的重点我呼吁应该放在义务教育阶段，至于义务教育后的那个阶段有应当把它看作两个类型，一个类型是升学预备教育，另外一个类型是就业预备教育。无论是对升学预备教育还是就业预备教育，也都应该有素质教育的要求，但是要把素质教育的重点放在义务教育上。义务教育现在是九年，如果这九年时间素质教育能够得到很好的贯彻，我相信这样就能够为我们国民素质的整体提高，打下一个非常坚实的基础。

　　2，我呼吁要制定义务教育学校评估法，制定这个评估法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明确规定不许向义务教育学校提出升学率、高分率、就业率等等指标要求。义务教育学校只对每个学生的品德、智力、体制、情操、素养等方面的发展状况负责，只对学生素质的健康发展负责。

　　3，在义务教育阶段，要大力精简各种名目的考试，加强道德认知和道德行为能力的锻炼，加强创新能力和实践能力的培养，大力提高学生的综合素质。

　　4，在重视学生共性发展的同时，更加重视学生的个性发展，把学生个性的差异作为丰富而重要的教育资源进行精心的研究和深入的开发。我们不是讲要培养创新型人才吗？如果我们基础教育培养出来的都是标准件，杰出人才从哪里产生？教育的个性化，因材施教刻不容缓，只有这样才能使我们国家的人才摇篮里诚信出万紫千红总是春的生机勃勃的状态。目前的改革现在形势应该说非常之好，尤其《改革发展纲要》正在讨论，今年就要公布实施，至少像江苏省、山东省这样的省份，他们有很多很具体、很实际的一些思考，而且形成了一些很重要的规定、制度。

　　我以上的这些呼吁，这些改革的措施，还需要一些地方、单位试验，如果不经过试验，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出来一点问题不好办，教育是不能出问题的，教育的改革一定要十分慎重、十分稳妥，就需要找一些地方做试点，经过试点取得经验总结提高以后再逐步推开。如果《改革发展纲要》实施的十年，能够成为一个推动教育回归以育人为本轨道的十年，我想我们的民族将会发扬光大，我们的国家将会更有希望。

　　最后，让我祝愿通过这次论坛，能够凝聚中小学校长们的智慧，形成共识，为我国教育事业的改革和发展做出重要的贡献。

　　谢谢大家！

　　主持人：感谢柳主任语重心长、含义深刻的讲话。柳主任在教育部工作期间，因为我当时在实验中学工作和北师大实验中学的校长，我的印象里，是素质教育最早的倡导者。对办好一所学校，柳主任也曾经提出过，因为好校长就是一所好学校，对校长在把办学中的作用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深厚的期待。

　　今天的讲话，因为他在教育部工作期间对教育的引领经验，又对我们今后提出了期待和希望、重托，很多要求在我们一个学校，如果校长勇于践行，勇于实践，有理想的追求，是可以实现的，尽管困难重重。

　　今天两位领导的重要讲话都给我们一份重要的启发和指导，让我们向他们表示再一次衷心的感谢！

　　教育未来的春天应该能实现，有教无累、因材施教，这样就能人才辈出、人尽其才。我师兄认为学生、我们的教育对象个性的差异是巨大的教育资源，他们身上存在着巨大的潜质和生命的源泉，尊重每一个学生、尊重每一个孩子的生命，尊重他们求知的欲望和渴求，是我们教育工作者的责任，为他们提供适合他们的教育，为他们的充分发展和可持续发展提供充分的教育服务，是我们新时代校长的伟大使命。

　　我们的开幕式就到这儿，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