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墙(三)
http://www.sina.com.cn 2001/01/22 12:17 新浪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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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当夜,丘处机便住了下来。外面大雨渐止。
四更时分,丘处机突然醒来,只觉得有一股凛凛的寒意,似乎有什么在暗中窥视他。凝神静听,四下里却声息全无。屋子里仍是一片漆黑,窗户上却微微泛白,大概天空乌云已散,月亮出来了。
黑暗中,丘处机觉得寒意越来越浓,一定有什么在暗中窥视!他不觉额上出了一层冷汗,暗暗吸了一口冷气,抓过长剑,无声无息地趟到门边,猛地拉开门。
银子一般的月光洒满院子。院子正中,一高一矮两个鬼魅悄然而立。矮的正是晚间所见的小红人。高的身高足有一丈五、六尺,瘦若麻杆,一袭白袍一尘不染。不知是袍子过于肥大,还是此鬼太瘦,袍子随风抖动,显得空空荡荡。乱发闪着绿幽幽的光,披肩盖脸,随风飘舞。脸上的发丝偶尔被风扬起,露出瘦骨嶙峋的脸庞,竟然是血红色的。两道慑人的目光从乱发中透射出来,竟然也是血红色的,令人不寒而栗!
高鬼突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飘行过来,似乎脚不沾地一般。眼见一张可怖的“血脸”陡地贴近眼前,丘处机浑身汗毛炸起,一个“游龙步”平地滑开七尺。同时“刷”地一下,长剑出鞘,便要出手。就在此时,高鬼却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丘处机似乎听到一声女人的叹息,却丝毫不敢分心察看。高鬼血红色的鬼眼冷冰冰地盯了他一下,又突地退回原地,拍了一下矮鬼,两个鬼飘然而起,悄然消失在院墙外。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丘处机几乎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两个鬼消失了好一阵,丘处机还摆着原来的架势,握剑的手心全是冷汗。倏忽间,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一声叹息,急忙四下查看,却哪里有半个影子?浑身的汗毛又了竖起来。定定心神,足尖一点,蹿上屋顶。但见偌大个宅院到处黑森森、阴沉沉,没有半点声息,充斥着浓郁的诡谲之气。
屋顶冷风一吹,丘处机逐渐冷静下来。那一声女人的叹息,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看来这里的鬼还不止一个,那个高鬼看上去厉害得多,掏人心的是否就是他呢?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又跃下屋顶,回到屋内,重新入睡。可是心绪纷乱,哪里睡得着?直到五更时分,才迷迷糊糊闭上眼。入睡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被一个瘆人的哭喊惊坐起来。
“来人哪,不得了啦!少爷他——他——被鬼掏了心啦!来人哪……”
哭喊之人是管家褚福。第二声哭喊才起,丘处机已掠出门外,两个起落,便掠至哭声所起的院子。人尚未落地,心已凉了半截。
在出现鬼影的那面墙上,悬着一个真实的人,正是少庄主褚震南。其状惨不忍睹,胸口一个碗大的窟窿,一颗心不知去向,殷红的鲜血犹自嘀嘀嗒嗒往下淌着,地上已淤了一滩。他是被自己的头发悬在墙上的,而所固定之物,正是他的兵刃——金丝杆鞭。可怜褚少庄主,眼睛兀自瞪得老大,舌头伸出嘴外两寸有余,却是再也瞧不见什么了!
褚家老小都被喊声惊醒,纷纷涌向这里。褚夫人只喊出了一声:“我的儿呀!”便“咕咚”倒地,人事不知。
二夫人祁红玉跑得娇喘吁吁,云鬓散乱,想是刚从床上爬起。她直跑到褚震南面前方停住脚步。愣愣地盯住尸首,两大滴清泪涌出眼眶,微微叹了口:“唉——”
这一声叹息使得丘处机心头猛地一颤,但他丝毫未动声色。但见祁红玉香腮挂泪,朱唇轻启,低呤道:“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丘处机偷眼打量。这祁红玉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体态婀娜,眉目秀丽,肤若胭脂。一双玉泉般的大眼哀宛动人,嵌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叫人油然而生一股爱怜。实在算得上一代佳丽,在僻陋的陕南更是罕见。
这边褚福手忙脚乱地指挥家人把褚夫人抬进内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褚夫人才慢慢醒来。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帐顶,任谁喊也不应声。然后,大家又忙着收敛褚震南。家人们个个丢了魂一般,大气不敢出,偶尔谁咳嗽一声,便把别人都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到了晚间,家人们便逃得差不多了,偌大个宅院,仅剩下褚祁二夫人、管家褚福跟丘处机,外加一具没了心的尸首。褚夫人床前连个服侍的人也没有。忠心耿耿的褚福顾不得避嫌,惊惶地守候在床前。
褚夫人一整天水米未进。掌灯时分,她却似乎突然清醒过来,吩咐道:“阿福,你去请丘真人进来。”
丘处机整天都在悉心观察府内外的情状,却看不出个所以然。听到褚福传报,不由得一阵轻松:“褚夫人好了?”
“嗯,精神头好了许多。”
丘处机一到室内,褚夫人便欲挣扎着坐起。丘处机忙道:“褚夫人,请歇着。”
褚夫人还是挣起上半身,露出一丝伤心的苦笑:“丘真人,褚家大势已去,还累得真人跟着受罪。”
丘处机脸一红:“夫人讲哪里话来?驱邪除暴,乃学武人之本份。何况现在邪魔仍在,处机有愧呀!”
“唉!可怜我的夫君、我的儿……”褚夫人悲愤地望窗外,鼻翼剧烈扇动,但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
丘处机道:“不知夫人今后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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