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石宕的抢劫(四)
http://www.sina.com.cn 2001/01/31 14:51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须弥山主人
怎么了?我又说错了?他惊讶地说,我没有要讽刺你的意思,真的没有。
你有,你有,我大喊道,你讽刺挖苦,偏偏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不是什么野鸡,我告诉你,我是一个律师!我的声音突然中断,“律师”两个字像一枚突然爆炸的炸弹,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我感到一阵晕眩。我又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一认清我的真面目,用那双坚硬的大手对付我脆弱的脖子,不要五分钟就能叫我断气。
我知道我知道,他说,你当然是律师,你是个顶呱呱的律师。
他知道!怪不得他根本没相信过我的话,其实他早就知道我是谁--说不定他是某个被我送进监狱的罪犯,或者是罪犯的亲戚朋友,他是来报仇的,他碰上我不是偶然,而是蓄谋已久。他带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居心险恶不言自明,他要怎样折辱我杀害我,也已策划得周周到到。我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及时扶住了我,阴恻恻地说,小心,这路不大好走。你知道我是谁?他搂着我的腰肢说,我是一个飞行员,开喷气式战斗机的飞行员。他停住脚步,拨动我的身子,让我面对着他,继续说,小孩子懂个屁……全不是这么回事,活着就是你想去什么地方,却偏偏让你往相反方向走,这我老早就弄明白了。
你是飞行员。我头冒虚汗,低着头抽泣道,你是真的飞行员。
不是,飞行员现在在天上,打着红灯绿灯黄灯,在天上飞,他笑起来,说,这话听上去像傻瓜。如果我真当上飞行员,说不定做人也一样没意思。
天上飘下零星小雨,落到脸上凉凉的。一只蝙蝠从头顶无声地掠过,在微茫的天光中能看到柔软的长翅展开着。天上没有飞机,也没有星星,只有城区的各色灯光,寡淡地涂抹了半边天空。虫子的叫声远远传来,听上去有一种压抑的热闹,令人不快。这时我们已经上了铁路,沿着铁路线走。怎么没意思呢?你做人也会没意思?
你刚才说过你愿意嫁给我是不是?你说过的。他又站住,面对着我说。
我知道你要笑话我,不许……
你说过的,是不是?你再说一遍。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嘻嘻笑道,我愿意嫁你。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他哈哈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当然不是真的,你当是真的?我奇怪地说,你有老婆,我有老……婆,再说,我是个这样的姑娘,你即使没有老婆,怎么会要我?
如果我没有老婆呢?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心扑嗵一跳,从包里摸出一片西瓜霜含片塞入嘴里,用认真的口吻说,你真的会娶我?我不信。我不是自卑,你在玩我是不是?你在玩我。唉,像我这样的人……
你要怎样才相信?我是挺严肃的。
可我总觉得高攀不上……你不想我们再了解得深一点?这事太重大了。
他揽住我的腰,在我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双眼注视着我,在黑暗中发出一种黑光。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你知道我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我不是来找乐子的,我是来抢东西的。
我啊地叫了一声。我知道他是来抢劫的,但没有料到他会自己说出来,在谈论那样的话题时突然之间说出来。他这就要跟我摊牌了!要动手了!我惊恐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怎能……怎能……
他打断我,飞快地说,你放心,我以后决不再抢了,做这种事,运气再好也会有失手的一天,我不会再做了。我们就过穷日子,找份工作,想办法帮你还债,供你弟弟读书,不过你也不能再做这种生意,你说好不好?可是……你老婆……
我确实没有老婆,他的手在空中虚劈了一下,我老婆跟我离婚了。她嫌我没出息,总是被人欺侮,我在单位里他们叫我什么?叫我糯米团子。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我糯米团子,他们他妈的才是糯米团子呢,他们敢半夜里出来抢劫吗?嗤!他忽然激动起来,一边大步走着,一边说,我连白脸狼的老婆也抢过,白脸狼这狗娘养的,就会扣我工资,对人家说,扣吧,扣糯米团子吧,他屁都不敢放一个。他是狗娘养的,他跟老婆都被我抢了,他倒是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猜我怎么干的吗?我摘下她的项链戒指,掏空她的口袋,还当着那狗贼与他老婆亲了个嘴,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真他妈过瘾。我是糯米团子吗?我怕什么?我早两天就辞职了。他微仰着头,眼睛里闪着绿荧荧的光,脸上似乎还有笑容,黑暗中看不大清楚,显得很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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