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3)
http://www.sina.com.cn 2001/03/05 13:47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旋转的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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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经过通天河,被那白鼋掀入河中。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数百里的通天河把个辛苦取来的经书弄得残破不堪。几人忙着将经书移于岸边的高崖之上,开包晾晒。三藏口颂“阿弥陀佛”,双目中早已泪眼迷离。行者一面摊开经文一面骂那白鼋不近人情。沙不言语,自顾做事。八戒觉得心中好笑,自己与身边三人朝夕相处了十几载,眼看着西天之路就要终结,指不定哪天说要分开也便分开了,心里不禁恋恋不舍起来。起初只是一点点,可不一会儿就象潮水似的涨了上来,轻而易举冲垮了防御堤坝,湮没了一切。
行者自是不用说了,这十万八千里的路程,这九九八十一重的劫难,若是没有行者,一路上逢山开道,遇水架桥,破虎囚龙,降妖除魔,真不知道该怎般度过。所以不管行者在往日里如何骂他呆子,如何调侃他,戏耍他,其实在他心中还是欢喜的,毕竟在这世上还有人在乎他,关心他,在心里有着他。三藏是他的师父,自从在高老庄里拜三藏为师,同上西天取经路,师父师父的唤了十几年,即便是随口唤出,也生出了感情。三藏总是麻烦倍出,总是要他们花尽心思的保护,稍不留神,就会被妖魔掳走。可这些他们都愿意去做,就算是牺牲很多东西,他们也是乐呵呵的走了过来。有种人是让人没原由的信服的,三藏就属于这种。他能叫人知道该往哪里去,该做些什么,他能叫人执于某种信念,叫心继续坚定下去。不论三藏现在怎样,将来怎样,也不论今后彼此间是否还有师徒的缘分,三藏终究是他的师父。想到这里,八戒忽然摇头,在心底暗骂自己怎么也信起缘分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来了。缘分这个词,早就远离他而去,从他踏上西天行程的第一步,就似气体一般同他的身体剥离开来。沙是很怪的,但又不是奇怪的难以捉摸。沙斯文,沙敏锐,沙安静,沙内向,沙很少说话,沙只顾做事,总是在默默无闻不经意之间都已经把自己份内的事办得妥妥贴贴。沙是三人中最后一个加入的,却是最坚定的一个,沙永远固执于自己的理想,就象河水需要流淌,草木需要枯荣一样执著。
八戒和行者都曾想过要离开三藏,至于原因,八戒记不得了。八戒发觉自己对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或者换句话说,他是刻意将它们排挤出去,在头脑里,在身体里。他不给这些记忆留下一点位置,甚至一丝空隙。他总是把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牢牢记住,比如天气冷暖的诸般变化,节气时令的交错更替。他老是把整个人都塞得满满的,不让记忆存有一点余地。对于这些,八戒感到很累很辛苦,可又不得不这么去做,但要他说出个一二三四所以然来,就会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过去八戒也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得到的答案仍是四个字:不记得了。所以八戒有时看着沙忧郁柔弱的眼神,仿佛细微的经不起一丁点触动,这时八戒就会产生一种羡慕的念头。他对沙说:“周到细致,敏感柔缓,也是很好的。”在八戒的印象里沙从未同人动过手,包括敌人,沙只是细致入微的照顾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八戒是没有记忆的,难道他的记忆便会准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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