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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河(4)

http://www.sina.com.cn 2001/03/05 13:49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旋转的陀螺

  4

  他们第一次见到沙就是在这流沙河,河水象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搁在众人面前,波涛滚滚,无边无际。沙站在河水中央,长发披垂,腕上系着一条蔓藤状的丝缕,不言不语,只是一径凝望他们。沙的目光深邃,满蕴着的不知是恐惧还是空冥,就好象一柄利剑,迎面而来,拂在脸上,寒意浸骨,空洞洞,凉嗖嗖。沙的目光是一柄双刃剑,既伤了别人,同时也伤了自己,一样的鲜血淋漓,一样的无法愈合。八戒知道沙不会动手,象沙这种文秀纯良的人,就算是不熟悉没见过,也能一眼看透。何况他们从前见过面呢?可是,那又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呢?八戒不去想了,头有些痛,他想,忘了就忘了吧,或许忘掉比记得来得更加快乐呢。后来八戒同沙相处的久了,交往的深了,才发现要了解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你自以为对那人了解很深很透了,其实还差得远呢。自己先前的想法虽还不至于彻彻底底的错了,但也离大错特错不远了,真正了解一个人岂是如此简单。沙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可隐藏的很深,深到就连自己都无法触及。沙是不想触及吧,可藏的这么暗这么深,是不敢还是不想呢?八戒不会去问,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内在的东西,也许是悲伤的,也许是喜悦的,总之是不愿让外人知晓的,自己不去提及,旁人当然也不要去问,问了,没原由的碰个软钉子回来。八戒想,归于沙的那份,一定是悲伤的。

  三藏,行者,八戒第一次与沙相逢是在烟波缥缈的流沙河,水天一色,没有尽头。沙不会动手,八戒早就知道,可这八百里的流沙河还是渡不过去。菩萨来时,三藏已经急得泪如雨下。这也难怪,西天的路程还未行得十之一二便遇上这档子事,搁到谁的身上都会焦虑万分,更何况是三藏这样性情孱弱的人。师徒三人拜过菩萨。菩萨道:“我渡你们过去。”转而又替沙取法名悟净,保得三藏西天取经。八戒在一旁暗想,这倒与行者的名字很象,一个是悟空,一个是悟净,只是悟到这空、净又有多难多远多长。八戒心下觉得好笑,可又不敢笑出声来,只好在菩萨身后强忍着。

  菩萨将手中的紫金葫芦用索子结成九宫的模样,有若轻舟。三藏坐于上面,八戒在左扶持,沙在右方捧托,行者牵了白马半云半雾后边紧跟。八戒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那河水是粗糙的,无数细小的沙粒在周身摩擦,刺得皮肤隐隐生痛。八戒有点走不动了,他感到自己的双脚陷进了泥沼中了,再也拔不出来,摆脱不掉了。菩萨说,这流沙河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人只需在河中渡上个来回,一切前尘记忆,所有忧伤往昔,都会化做过眼云烟,随风而去。八戒看了看右边的沙,沙似乎全然不曾觉察,两眼远眺前方,自顾前行。沙与这河水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一定知道菩萨话语的真实与否,可沙还是义无反顾的渡向彼岸。此岸彼岸,来时的此岸就是归时的彼岸,归时的此岸却又是来时的彼岸,到底何为彼,何为此?八戒的整个身心在忽然间都愉悦起来,象是融进了春日的暖风里,柳絮在眼前飘舞,花香在鼻间荡漾。

  河水仍在身旁淅淅沥沥的流淌着,沙粒沿着身体一点点的往下沉淀,沙沙地响。八戒是问过的:“记忆也可以丢掉么?”停顿了一下又笑道:“那不跟喝了忘川水的结果一样。”沙道:“可能是吧。沙土沉积在河底,所有东西落入一旦河中都会一直一直沉下去坠下去,坠到了尽头,便被缠住了困住了包裹住了出不去了。或许记忆落进去后,也是这样的吧。”

  假如那话是真的,抛却记忆,你会在这河中渡上一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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