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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母亲节

http://www.sina.com.cn 2001/05/08 14:07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匆匆行者

  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哭泣的母亲节。难以想象,就在这春意盎然的季节里,我竟永远的失去了我的母亲。

  母亲被诊断出患了晚期胃癌已整整有一年半,面对这样残酷的遭遇,我们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手术。我永远记得母亲被推上手术台时痛苦的表情,我和父亲、弟弟是那样焦灼地坐在手术室门口,那三个半小时竟好似一个世纪般漫长。我沉甸甸、苦涩涩地揉乱了自己的一头长发,依稀觉得这平静、温馨的生活将一去不再了。

  手术后,母亲又面临着无休无止的化疗、中医疗法,但一切治疗手段都没有能控制母亲的病情恶化。她一天比一天消瘦、憔悴,仅管她还强颜欢笑,竭力掩饰,但事实是逃不过所有人的眼睛的。

  我开始患得患失,开始思前顾后。在家人眼里,我是个冷静得几乎冷漠的人,我一直肤浅地以为只要在经济上能给全家充足的奉献,就是对父母最大的报答了。所以,我忘我地投入到工作中,赚到同龄人难以攀比的薪水,和家人相聚的时间却少得可怜。在母亲患病的初期,我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有钱,不怕治不好她的病。然而现在,我开始惶恐......

  和母亲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是既欢乐又苦涩的。那天,还是她的四十九岁生日,在世上的最后一个生日。所有亲友聚在一起,吃完饭后,大家围在一起唱歌。父亲和母亲同时举起话筒,唱起他们那个时代的老歌,我和弟弟不由地拍手助兴......这是多美的一幅画面呵!可我们无法预料,过完这个中秋节后,我们还能不能一起拥有明年的、后年的中秋节。想到这里,我感到一份难言的悲怆直涌上心头。

  细心的母亲仿佛看出了我的心事,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她把我拉到一边,她慈爱地拂弄我的头发,轻言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一定要答应妈妈,不管将来怎么样,你一定要照顾好爸爸和弟弟。但是,不许那样不要命地工作,你的身体并不好,千万不要积劳成疾。我知道,你这么辛苦都是为这个家,但是万一累病了,妈妈就不安心了。”

  听母亲这番话,我的心里划过一丝愧疚,其实我对工作的努力,不单单是为家里,为亲人,更多的是为自己心理上求得一份成就感、虚荣感,经济现实的社会教会了我如何在人群中用金钱修饰自己,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更灌输了我“金钱万能”的潜意识,却惟独没有了人情味。和善良的母亲相比,我是多么自私和功利呵!

  不知是母亲这篇话感动了我,还是我确实意识到母亲在世上的时日不多了,我开始放下繁重的工作、推掉无聊的应酬,每天准时下班回家。每次吃了晚饭后,我想帮着洗洗碗,母亲总是拖着病体抢着来干,她总说:“这哪是你干的活!你忙了一天,也该歇歇了!”天知道,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从小到大没有洗过一只碗,没有做过一件家务。望着母亲羸弱的身影,我的眼眶模糊了......

  春节过后,母亲的情况急转直下。她开始吃不下饭,无力起身。经医生诊断,她顶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痛苦疯狂地几乎掐死了那个主治医生,我对着他大声咆哮:“你为什么不治好她!我可以出很多钱!你不能用一句无能为力来打发我们!”

  那位无辜的医生宽容而同情的看我:“小姐,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你还是多陪陪你妈妈吧!希望有奇迹出现!”

  我颓废地清醒过来,是的,我该多陪陪她,在失去我唯一的母亲之前,我该多陪陪她,但愿奇迹能出现。

  在最后那段日子里,母亲滴水未进,消瘦得几无人形。奇迹还是没有出现,终于在二ΟΟΟ年三月二十一日下午四时四十分,母亲永远地闭上了她的眼睛,再也听不到我们悲切的呼唤,撒手人寰了。

  落葬那天,细雨纷纷。我跪倒在母亲的坟前,抚摸到的是那冰冷的石碑,雨水伴着我的泪水直流到地下......

  我消沉了好一段日子,直到母亲节的到来,但这终究是一个哭泣的母亲节。

  看着憔悴、苍老的父亲,我顿时觉悟:其实,对于母亲的不幸早逝最伤心痛苦的正是我可怜的父亲呵!我怎能忘记母亲的嘱咐,怎能不顾及父亲的悲哀,让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依无靠呢?!

  我毅然扶起悲恸欲绝的父亲,我要负起做女儿的责任,我将用心照顾父亲,让他永不孤独。原本,我们是一家人,不可分割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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