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100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四点整。

　　天气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变冷了，夏季炎热的风变成了寒冷的气流。

　　车里的暖气有些不足，小妖感觉自己那只带着白色长手套的手稍微有点麻木了。这当然跟她的衣着有关系，则这种寒冷的日子里，她只穿着一条曳地的黑色吊带长裙，胸前还挂着一条绚烂夺目，可是冷如冰块的珍珠项链。

　　车后坐上放着一件名贵的大衣，但她不想穿。小妖需要一点寒冷，来保持精神的紧张。

　　最近的形势越来越危险了，如果不小心一些，通往天国的路就会摆在脚下。上一次，疯狼，金刚，寒风出马，抢劫火星博物馆所珍藏的中国古董。任务虽然成功完成，但疯狼和寒风却重伤陷入昏迷状态，一直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根据金刚事后的描述，他们最初的计划是：他负责看守，寒风和疯狼他们进去夺取古董，然后立刻撤离。但金刚在外面等了十分钟仍然没有动静，发觉事情不对，立刻冲了进去。结果却在那里看到了三个漂亮的少女，和满身是血的两个同伴。当时他没有仔细考虑，下意识抱起疯狼和寒风就往外跑，按照原定路线成功逃离。但他自己却在逃跑的时候被击中了后背，受了伤。

　　那三个少女显然就是传说中的天使联盟。虽说是三个人打两个人，但能打败寒风和疯狼这样的好手，足以证明她们的力量相当可怕。

　　这件事情之后，黑琉璃提出应该暂时蛰伏，但小恶魔却否决了他的提议。理由当然很充分，像死神强盗集团这样的组织，在开销方面必定巨大。尤其是最近，小恶魔刚刚布置好了时下犯罪界很流行的“情报网”，用以获取各方面的最新密闻，而不再像以前一样只能根据已经成为公开秘密的犯罪网资料策划行动。也就是说，如果现在选择蛰伏，那么情报网必定因为经费不足而在短时间内崩溃，小恶魔地苦心也就白费了。何况，就算蛰伏，又要蛰伏到哪一天才是个头呢？天使联盟显然是专门冲着死神强盗集团来的，就算蛰伏个十年八年，等他们复出的时候必定还会遇到跟现在一样的麻烦。

　　如果形势不是这样紧张，小恶魔也不会让刚刚完成异能训练的小妖来参加任务。

　　黑色的反引力车在88号城市，一座名叫“天堂”的宾馆门口停了下来。88号城市大概是地球上唯一一个还算像样的城市，天堂宾馆是这个城市中最像样的一个宾馆。这里经常用来举办各界名流的地下活动，比如非法贩卖大会，私货展览会，有的时候干脆就是嫖娼大会，或者说好听点，外遇大会。

　　小妖推开车门，走了出来。踩着她那银光闪闪的高跟鞋，走向宾馆门口。

　　身穿黑色制服的服务人员看到她手中那张从一个贵妇人那里抢来的邀请函，立刻毕恭毕敬地把她带入了内部大厅。

　　酒红色的地毯，昏暗的灯光，造就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暧昧气氛。而灯光下，一个又一个水晶展览台中，红色的丝绒上放着各种各样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如同明星一般熠熠发光。这里也有很多衣冠楚楚的人，端着水晶酒杯，文雅地交谈着，欣赏着那些稀世珍宝。

　　在人群中，小妖很快就看到了黑琉璃和蝴蝶。

　　蝴蝶今天没有穿她最喜欢的旗袍，而是穿了一套非常古典的欧洲式贵妇长裙，画着浓淡相宜的妆，整个人由妖艳动人变成了高贵大方，看上去就像另外一个人。

　　黑琉璃的穿着很简单，大翻领白衬衣，黑外套。这是他最喜欢的两个颜色，也让他看上去更加冷淡和骄傲。

　　小妖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蝴蝶在对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说：“我最后一遍告诉你，我绝对绝对不是那种女人！”蝴蝶说这句话的声音显然已经尽量克制了，可还是太大了些，一部分人已经朝这边投来了成分复杂的目光。那个被斥骂的人，惊讶地看了蝴蝶一会儿，似乎很不明白地走开了。而蝴蝶却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非夷所思的鬼脸。

　　小妖正在犹豫这个时候上去打招呼是否合适的时候，黑琉璃已经在向她打招呼了：“小妖。来得正好，展览会刚刚开始。”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了一张透明的纸，递给小妖。“展览品说明书。”

　　小妖接过那张纸，按了按上面写着的“阅读”两个字。于是，透明的白色纸张变成了透明的黑色纸张，上面浮现出一套奢华的绿宝石首饰的影像，只是不太清楚。

　　下面的说明文写着：“白金，祖母绿制。项链，手镯，耳环三件套。革命战争前十八世纪欧洲古董。价值约为九千一百万。”

　　小妖抬起头来在展览台中寻找说明书上的实物。很快就找到了，也很快就被那耀眼的光芒迷惑住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女性的本能，没有动手砸碎玻璃罩，把首饰抢走。

　　“我更喜欢这个。”蝴蝶凑了过来，把她手里的说明书放到小妖面前，另一只手指向展览台的一个角落。“你看你看，古代女皇用的皇冠哦！真想动手抢走！喂，冰块，你喜欢哪一个呢？”

　　黑琉璃喝了一口酒，说：“价钱最高的那一个。”

　　小妖和蝴蝶心里想：“……果然是个财迷。”

　　蝴蝶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袍，手里提着一只装着三瓶酒的冰桶，出现在小妖的房间门口。这个时候是午夜零点正，距离他们出动的时间还差两个小时。

　　“天气好冷哦！要不要喝一点酒，振奋一下？”蝴蝶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把冰桶放在房间的水晶茶几上，然后打开旁边的柜子，拿出两个黑色玻璃杯。“小疯子他们怎么样了？”

　　“你和黑琉璃离开基地之后他们的伤势稍稍好了一些，但直到我离开的时候他们仍然没有醒来。”小妖对于蝴蝶的突然来访显然有些始料未及，手里还拿着珍藏的中古式机关枪，一时不知道应该往那里放。

　　“乌鸦呢？”

　　“他和蜘蛛，叶湘昂三个人与我同时出发，现在恐怕已经在另外一个目的地了。”小妖看了看手表，“今天晚上也是他们发动的时候。”

　　蝴蝶点点头，什么都不为地笑着，给小妖，给自己各倒了一杯酒。“我们有三四个星期没见面了，是吧？”蝴蝶说，“圣诞节就快到了，如果今天晚上顺利，我们就能在圣诞节那一天准时回到基地。圣诞节之后，再过五天就是新年。又是一年过去了。我又老了一岁。”蝴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正是青春年华。”小妖说，喝了一口酒。“你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蝴蝶喝了一口酒，带着几分犹豫说：“我想到我过去的事情了。过去的生活，还有过去的情人。你有喜欢的人吗？”

　　小妖愣了一下，微微脸红起来。“目前……嗯，有。可是……我有点不太确定。”

　　“不太确定？你喜欢好几个人吗？还是不确定你现在的心情究竟是否是喜欢？”蝴蝶又喝了一大口，“没关系，爱多少人都不要紧，爱得多深也不是关键，能爱就是好事。如果哪一天你发现你不能爱了，那才是真正的糟糕。”

　　小妖笑了一下。“我也这样觉得。能告诉我你以前爱过谁吗？”

　　“……二十岁之前我只爱过一个人。真的，那个时候我是个好女孩。”

　　“那个人现在……？”

　　“我杀了他。”蝴蝶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淡淡微笑着。那微笑如此美丽，如此凄艳，如同一道孤寂流星所发出的光芒。“他是个败类，他糟踏了我的一切。”

　　小妖沉默着，从冰桶中提出酒瓶，注满了蝴蝶的杯子。

　　“小妖，你知道吗？我突然感觉到我现在所住的地方如此不安全，我一直记得……那天那张面具下的那张脸，那么美丽的女人。”蝴蝶抬起头来，微笑着。她脸上挂着的一滴泪珠在灯光下快速滑落，带着那如宝石般璀璨的光华，落入了酒中，不见了。“到处都有伤心的事情，人与人之间总是互相伤害。我可能做错了。不知道我死的时候，是否会留下一具比较好看的尸体？”蝴蝶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对不起，我有点罗嗦。”

　　“不，我很高兴听到这些。”

　　“是吗？”蝴蝶放下了空杯子。“我承认，前段时间头儿的那次会议让我觉得害怕了。也许今天，这个时候，这一秒钟，我可能会死在这里。以前我也曾经有这种感觉，但第一次这样真切，也许跟小疯子的伤势有关系。所以我想趁我还活着的时候，告诉你一些话。”蝴蝶给自己注满杯子，喝了一口。“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孩子，小妖。我曾经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我喜欢你没有表情的样子，你很冷静，能严格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执著于任何东西，而且——充满仇恨。任何时候任何情形都是如此。这是成为强者的要素，也许你会成为一个被人顶礼膜拜的犯罪者。”

　　“……谢谢你。我也很喜欢你，我们是朋友。”小妖说。“今后……我也会找一个像今天这样的机会，把我的过去告诉你。”

　　凌晨一点五十八分。

　　小妖在展览厅附近的厕所里吸烟。她换上了死神强盗集团的专用制服，脸上照例挂着面具。口袋里装着一个自己制作的小机械。在展览厅另外一端的厕所里，蝴蝶也拿着这样一个小机械在等着。

　　凌晨两点整。

　　顶灯闪烁了一下，突然关闭了。按照这里的设定，备用电源在两分钟后会立刻启动，也就是说，用于行动的时间只有两分钟。

　　小妖适应了一下光线，立刻跳了起来，右手手指准确无误地切入了天花板的缝隙，连石膏带钢材一起撕裂，露出了埋在天花板上面的废弃管道。

　　管道里面的空间相当狭隘，小妖的衣服一直在摩擦管道的四壁。

　　剩余时间：三十秒。小妖翻了个身，面孔朝上，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机械，还有一把改锥。接着，她用力一拳打在管道的壁上。厚厚的钢铁应声破碎，钢铁后面，是一堆杂乱的线路。

　　握了一下拳头，戒指的宝石立刻发出了一束淡淡的，红色的光芒。借着这道光，小妖用指甲切开了某道线路的表皮，把那个方形的铁机械的接口插了进去。

　　凌晨两点零三分。

　　一楼展览厅。天花板的两端突然出现了原因不明的爆炸，两个人从天花板的裂缝中落入了大厅，同一时间，展览厅本来紧闭的大门也被一个水蓝色头发的男子强行打开。

　　“怎么办？！听说死神强盗集团会对这里下手，竟然是真的！”

　　“别慌。交给我们就好了，请把通往展览厅的捷径打开。”

　　“一切都按照计划，所有的摄像线路都已切换成录像镜头，警备室要发现这一点恐怕需要十几分钟。我们时间很充裕。”小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砸碎了展览台的罩子，迅速把那些珍贵的珠宝扔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大旅行袋。

　　“逃跑的车辆已经准备好了。就在窗户外面。”蝴蝶看了看手表，“好了，贵精不贵多，那几样最有价值的就走人吧。否则这么一个大口袋可是会让速度下降的。”

　　一直沉默不语的黑琉璃突然停住了动作，双手缓缓垂下。“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他说，“如果有人要杀了你们，你们打算卷了赃物玩命逃跑还是愿意发挥武斗家精神抗争到底？”

　　“怎么突然说这些？”蝴蝶手里抓着一堆金光灿灿的东西，问。话刚出口，她也立刻发觉到不对了。

　　“……我决定选择逃跑。把东西扔进来。”小妖说，在蝴蝶把手中的物品扔进了口袋之后，她快速拉好了拉锁，把旅行袋抛给黑琉璃。然后三个人很有默契地冲向了那扇外面停放着反引力车的窗口。

　　一股温暖而柔和的暗流正在渐渐靠近。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蒸汽，但更加浓烈。这只有一种解释——有另外的异能者正在渐渐靠近这里！

　　在小妖的大靴子踢碎窗户跳出去的同时，三个女孩子从展览厅的正门冲了进来。

　　殿后的蝴蝶抛出了一个小球，顿时房间里光芒四射，令人睁不开眼睛。在这一片强光之中，他们已经顺利离开了展览厅，坐上车绝尘而去。

　　“他们追上来了。”小妖说，“现在怎么办？停下来打一场？”

　　“肯定要打，但不能在这里。”黑琉璃说，“蝴蝶，附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场所？”

　　“有一个可燃物垃圾场，还有一个体育馆。方向完全相反。去哪里？”

　　黑琉璃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可染物垃圾场。在那里不容易被干扰。”

　　“那好，转东。”

　　“怎么，他们转方向了。难道他们不想逃跑吗？”

　　“恐怕是知道逃不了了，因此决定要打一场。那边不是有一个废弃了的垃圾场吗？他们可能是计划在那里开战。”

　　“继续追吗？”

　　“当然！宫灵她们上次的任务出足了风头，我们也不能示弱吧？小心别跟丢了。”

　　可燃物垃圾场，臭气熏天的地方。由于附近有一个新的垃圾场，因此这里已经荒废多年，缺乏管理。很多不可燃物也抛弃在这里，甚至还有一些腐烂的食物，以及小兽的尸体。

　　小妖他们的黑色车子在垃圾场中央停了下来，追踪她们的深蓝色特警专用车也随之停下。双方僵持片刻之后，同时推开车门，缓缓走了出来。

　　两个美丽的蓝发少女穿着一样的女警迷你裙，似乎是双胞胎。一个绿色头发的男孩子，三个人的年龄与小妖和黑琉璃相差无几。

　　“……避免一对一战斗，尽量三个人打一个。”黑琉璃低声耳语着，“蝴蝶用‘迷雾飞舞’之类的东西骚扰视线，我和小妖趁机偷袭。对方年龄似乎不大，在阅历上应该不会比我们……”

　　“喂！你们在窃窃私语什么？！”右边的蓝发少女大声喊，打断了黑琉璃的话。“不要想任何卑劣的主意哦！在正义面前，任何邪恶都会被完全击溃的！”

　　左边的蓝发少女接着说：“看你们似乎也很年轻的样子，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黑暗的道路呢？快些在正义的光芒下醒悟过来吧！我们是……”说到这里，她微微停了一下，拉起右边女孩的手，两个人摆了一个一模一样，但方向相反的姿势，一同说，“带来爱与正义的梦幻天使！小诗和小冰！”

　　蝴蝶，小妖，黑琉璃三个人瞠目结舌。

　　“天使联盟计划……所生产出的都是这种人吗？”小妖问。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异能训练能把人变成傻瓜’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蝴蝶说。

　　“……我的斗志完全没有了。”黑琉璃叹了一口气。“赶快打倒他们，然后回家喝茶。”

　　“可恶！竟然敢蔑视正义！”

　　“等一等。”绿色头发的男孩子抓住了小冰的肩膀，阻止了她即将发动的攻击。“三位，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使联盟’的将领之一，我叫阿绪。能负责追杀你们，令我感觉很骄傲。从今往后也许我们会常常见面，因此希望你们能记住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抓着两个同伴的手，在她们的手心里写道：主攻个子最矮的那个，她可能就是小妖。

　　“他们看上去似乎在暗自商讨些什么。”蝴蝶低声说，“攻击吧！”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卷着一股蓝色的光芒扑了过去，左手香木扇抽向小冰的脸，右脚扫向小诗的脖子，左腿同时踢向阿绪的下巴。三招一气呵成，速度之快，无可形容。

　　一团蓝色的光芒随着蝴蝶的动作炸裂而出，小冰小诗吃了一惊，错过了躲避的最佳时机，不得不硬接了蝴蝶一招，顿时整个身体产生了一种麻木的疼痛。阿绪却因为站得稍微靠后了一些，顺利躲过了蝴蝶的鞋跟之后，立刻动手反击。小冰小诗也同时撤出了短剑，刺向蝴蝶的头顶。

　　就在这一瞬间，蓝色的迷雾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稀薄的，黑色的雾气，在不经意之中缠绕住了三个敌人的身体，骤然便浓，如流沙般胶住了他们的动作。

　　小妖双手紧紧握着，也跳入了蓝色的光团中。金光色的柔和光芒在她的指缝中跳跃，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耀眼。阿绪，小冰和小诗在惊慌之中不由自主地被这道金黄色的强光吸引，下意识地扫了小妖一眼。

　　小妖的双手就在此时突然打开，强光顿时凝结起来，变成如刀般薄薄的一片，快速飞向敌人。而在强光之中，隐藏着无数细小如灰尘的光球。

　　“怎么会这样？！小妖她……”阿绪奋力提起灌了铅一样的手臂，迎上了那道光。“也懂得异能？！”

　　“呛”的一声，如钢铁相撞，小妖发射出的光撞上了阿绪面前一道无形的墙壁。于是光芒四散，化成了满天的光球，缓缓下坠。

　　“哼！雕虫小技而已！”小冰小诗冷笑一声，一起把短剑甩向隐藏在蓝色光芒中的黑琉璃。“打倒你这些该死的浓雾就应该消失了……？！”话还没有说完，她们的声音突然顿住了，接着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惨叫。

　　他们三个人的皮肤正在被那些光球慢慢腐蚀。腐烂的地方发出阵阵酸臭的气息，甚至产生了青色的烟雾。就在这个时候，黑琉璃因为分神躲避短剑，再加上意志力几乎消耗光了的关系，黑雾顿时消失了。

　　“可恶！清风！”

　　一股强风从两个女孩子的脚下产生，旋转而起，霎时间把所有的光球都吹上了天。

　　“就是现在！干掉小妖！”三个人同时跳了起来，一股柔和的紫色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凝结成强大的气流，排山倒海地向小妖冲去。

　　小妖很想闪避，但眼看已经来不及了。紫色的气流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她所能做的，就是抬起双手再次射出了一道金黄色的光。

　　金色的光芒穿过了紫色的气流，刺向阿绪。同时，紫色的气流也不可阻挡地撞上了小妖的身体，把她弹得飞了起来，如鸟一般飞向垃圾场的另外一端。

　　阿绪身影晃了一下，一边躲避那道金黄色的光线，一边喊：“下面干掉黑……”话还没说完，耳旁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下面干掉你。”话音刚落，阿绪腰间已经被人踢了一脚，整个身体从侧面撞上了金黄色的光线。顿时发出一声叫嚷。

　　另外一边，小冰小诗蝴蝶三个人打成了一团，蝴蝶虽然占不了上风，但也没有明显的败像。在阿绪发出惨叫的时候，小冰小诗正好各自挨了蝴蝶一拳一脚。两个人顺着蝴蝶的力量向后飞去，落到阿绪身旁，扶起了他。

　　小冰愤愤地说：“这次让你们赢了！”

　　小诗接着说：“下次不会再这样便宜！”

　　阿绪大声喊：“别说那么多了！快撤退吧！”

　　于是一阵烟雾从两个女孩的手心中飞出，整个垃圾场的能见度在短短几秒钟内成为零，片刻之后就又恢复了正常。然而那两深蓝色的特警专用车已经不见了。

　　“可恶，竟然被他们逃走了。”黑琉璃低声说。他站立的姿势有些奇怪。“小妖，没事吧？”

　　小妖从垃圾堆里爬了起来，摸着自己脑袋上刚刚撞起来的包，慢慢往这边走。“没……没事。他们跑了吗？”

　　蝴蝶点点头。“可惜，真应该杀了他们。可是……他们的力量似乎不如想象中的大，为什么小疯子他们会受重伤呢？”

　　“……他们比想象中的要弱小多了。”黑琉璃看了看自己的右腿，说，“那个男的还算厉害……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做出反击，我的腿一直到现在还是麻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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