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网友：狼小京

　　犯罪档案十三 地震后的日出

　　乌鸦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武斗会专用疗养室的病床上了。金刚就躺在自己旁边不远的床铺上，正在看一本漫画杂志，蝴蝶伏在床边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你醒啦？”金刚放下书，小声笑着说，“听说你打得很精彩。干得好，哥们儿。”

　　乌鸦也笑了笑。这个时候蝴蝶也醒了，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起来。“呀，晚上好。”她脱口说了一句令人始料未及的话，“原来你是男的啊，真是太好了。”

　　“啊？！”乌鸦叫起来。

　　“啊什么？我帮你换过衣服才发现的。”蝴蝶挺了挺腰身，“没想到，你的支持者还真是不少呢。你看！”说着从床下面扯出一个大纸箱子，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小饰品，巧克力，花束，两三本诗集，还有好几瓶所谓的“幸运星”。“这些全都是年轻女孩送来的，高兴吗？”

　　“送，送给我？！……这个时代究竟怎么搞的？”乌鸦随手抽出一盒巧克力，发现上面还夹着一张字体娟秀的纸条。写着：虽然早了一些，但这是送给你情人节的礼物。如果真到了情人节再送，就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所以只好现在送上。祝你早日康复。“……哈，哈哈。我的天！”乌鸦赶紧把那盒巧克力扔了回去，“对了，蜘蛛呢？还活着吧？”

　　“啊？嗯。”

　　“我去看看她，请你不要跟来，嗯？”

　　蜘蛛的病房在走廊的另外一端。乌鸦到达的时候蜘蛛是醒着的，看样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喂，是我。”乌鸦走了进去，在蜘蛛床旁坐下。

　　“哦，是你。”蜘蛛面无表情地说。“来得正好，我有话问你。”

　　“说吧。”

　　“你说你什么都知道，是骗我还是真的？”蜘蛛问，目光盯着自己的被子。

　　“你是说……你雇用我去杀死你父亲的事情吧？”乌鸦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自己动手杀了他，不是更有复仇得快感吗？雇用我你不仅要花钱，而且还要为了维护‘武斗家’这个名字而到处追杀我，这个名字这么值得留恋啊？”

　　“……这是我个人的问题了。”蜘蛛淡淡地说。“现在该你说你的事情。”

　　“我来跟你谈条件。首先，我要为你解除巫术，作为回报你不可以再追杀我。”乌鸦伸出两根手指，“第二，我会对你的秘密守口如瓶，这一条我不需要你做出什么回报。怎么样，条件很丰厚吧？……不过，如果我发现你想在这些条件里面投机取巧，先利用我破除巫术，然后再杀掉我来保守你的秘密的话，我自有方法来对付你。你明白吗？”

　　蜘蛛冷笑了一下。“哼，小看我。我会那么做吗？”

　　“……知道你不会，说说而已。”

　　武斗会专用旅馆，地下六层，温水游泳池。

　　小妖靠在游泳池的墙壁上，胸部以下全部泡在水中，那白色的比基尼泳衣在水中扭曲成了一种可笑的形状。

　　黑琉璃本来是衣冠整齐坐在泳池边上看书的，但刚才疯狼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突然出手抓住他的椅子把他给扯到了水里，让他成了整个游泳馆唯一一个穿着名牌皮鞋游泳的人。现在两个人正在那边吵闹不休。寒风在测量自己的憋气时间，一次又一次地钻进水里。小恶魔在拼命滑水，追逐在水上漂流的糖果拚盘。游泳池其他的客人看到死神强盗集团的成员，不是赶紧离开游泳馆就是远远地躲在一旁，生怕把他们惹恼了。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些人如同凶神恶煞，但其实他们……他们……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何必到处找理由来原谅他们？这些人就是罪犯，我也将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就这么一回事了，没什么好辩解的。

　　小妖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知不觉又回忆起了多年之前在同道会的事情。顿时，想学会异能的意念那么明确地涌现了出来，而且空前的强烈。这也许是一种复仇情绪。

　　如果同道会还没有瓦解，那么它一定会毁在我手上。

　　小妖想着，向疯狼和黑琉璃游了过去，顺手把一盘糖果推到了小恶魔面前。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小妖在水底下碰了碰疯狼的胳膊。

　　疯狼立刻回过身来，笑容满面。“请说。”

　　“学习异能究竟需要多长时间？”

　　“这……”疯狼挠了挠头。“难说……我用了三个星期，基本达到了现在的强度。黑琉璃用了两个星期零四天。金刚却足足用了一个半月。”

　　小妖点点头。“学习异能的速度跟什么有关系呢？体力？神经？还是思想方式？”

　　“都有关系。”黑琉璃插言道，“据说有一个关于异能的公式，能计算出什么样的人最适合接受训练。我们没有这个公式，所以只有自己练练看才知道。根据观察来看，体力过剩或者体力不足都会影响学习程度，神经和思想方式似乎决定着异能的方向。”

　　小妖惊讶。“也就是说，想练出什么样的异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黑琉璃点了点头。

　　乌鸦在病房里架起了从厨房要来的一个大锅，打开自己随身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堆非夷所思的东西，陆续扔进锅里，然后用从厨房要来的炒菜勺子拼命搅动。

　　蜘蛛捏着鼻子坐在床上。她有很严重的洁癖，这么一大锅乱七八糟的，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方在她面前，简直令她忍无可忍。

　　“想破巫术就别嫌这嫌那。这些东西没有毒的。”乌鸦的脸上挂着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防毒面具，从两块玻璃底下扫了蜘蛛一眼。“何况待会儿你就要把它们吃下去。”

　　蜘蛛顿时跳起来，一把抓向乌鸦的脖子。

　　“骗骗你的而已！别这么冲动！”乌鸦慌忙蹲了下去，堪堪躲过一击。

　　“……巫师都是像你这么无聊的人吗？”蜘蛛缓缓坐了回去，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那双修长的腿。

　　“武斗家都是像你这样冲动的人吗？”乌鸦反问，用勺子捞起满满一勺恶臭的溶液，倒进了旁边的中国式香炉里。“等这些液体蒸发干净了，就大功告成。我们大概还要在一起坐上个两三小时，所以……”乌鸦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就是了。”

　　“……我若真的想说，你会不会告诉别人我都会说。”

　　乌鸦靠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管很古老很古老的中国式毛笔，濡满了溶液。“靠过来，只是画个符号而已，别担心。”说着，已经把笔尖触上了蜘蛛的额头。“闭上眼睛比较好，免得液体流下来。”

　　蜘蛛闭上了眼睛，把背靠在后面的枕头上。“……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她问。

　　“什么？”

　　“我是说，你对我很好，我很……感谢。”蜘蛛说，“我是说，也很感谢你之前帮我杀死了我的父亲。”

　　“别客气。”乌鸦把毛笔在清水里涮干净，收回了袖子里。“现在画好了，但你仍然不可以睁开眼睛，我还要弄一杯内服的药。”

　　蜘蛛没有说话。于是一切都陷入了寂静，只有香炉燃烧的声音。

　　过了很久，蜘蛛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乌鸦，我告诉你，我不是我父亲的孩子，我是我母亲的私生子。”

　　乌鸦点点头，没有吃惊的样子，似乎早就猜到了。“我见过你母亲的照片。她很美丽，你长得很像她。”

　　蜘蛛继续说：“我父亲他没有对我好的责任。你明白吗？武斗家需要一个能持家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我。我从十一岁才开始修炼武术，在那之前我只不过个……饱受虐待的爱哭鬼。”

　　“所以你恨你的父亲？”

　　“不是。”蜘蛛摇了摇头，“我明白他的心态。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对一个绿帽子的产物假以词色。我恨他的原因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强暴。”

　　乌鸦浑身一震。

　　“武术家并不都像表面上那样正气凛然，他们其中有不少败类。”蜘蛛毫无语调地说着，那声音听上去好像坏了的录音机。“事情结束了之后我觉得像发生了一场噩梦。我的眼睛被蒙着，什么都看不见。我听到我的父亲在对我说‘如果你恨的话，就去复仇吧。我教你武术，你用我交给你的杀了你所仇恨的。’这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一直在旁边看着。从那一天开始，我学会什么叫做‘恨’了。我开始用心地学习武术，我想杀掉所有我所恨的。乌鸦，我也不明白我为何要雇用你。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动手的，可是事情到了最后一刻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我那个混蛋父亲交给我‘天地境像’的时候，反复告诉我这一招没有任何破绽，并且强调这是‘保命的绝招’。真是可笑。如果武斗会的时候你痛下杀手，我一定会死在‘天地镜像’上。最后还是他赢了。”

　　乌鸦一直在看着蜘蛛的脸，后者没有任何表情。不悲伤，也不愉快。仅仅在动嘴唇而已。

　　“……你看不起我吗？”蜘蛛问。“其实我很想哭，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哭。”

　　“……我明白你什么感觉。我比你更加可耻。”乌鸦试探着碰了碰蜘蛛放在床沿上的手，“我恨的那个人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呢。”

　　“……是吗？”蜘蛛淡淡地笑了起来，“那你可真是个败类中的败类。”

　　地下六层，温水游泳池。

　　小恶魔玩累了，寒风和黑琉璃负责送他回房间去休息。整个游泳池只剩下疯狼和小妖两个人。

　　小妖靠在游泳池壁上，脚勉强踩着地面，目光盯着水的波纹，不知道在想什么。

　　疯狼站在她身边，紧张得全身的血液都好像不见了。

　　气氛这么好，有没有闲杂人等来捣蛋，表白的最佳时机就是现在了！可是，应该怎么说呢？早知如此真应该多看点恋爱小说！

　　小妖抬起目光，侧着脸，看了他一眼。“有话要说吗？”她问。

　　疯狼点点头，用力吞了一口唾液。“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了……嗯……”一连“嗯”了十多次，也没说出什么来。

　　“什么？”小妖问，一向忧郁的脸上浮现出疑问的样子。“不方便说吗？”

　　“不不不！我是说……我一直觉得你……觉得你……”

　　“觉得我讨厌？”

　　“不不不不！”疯狼这个时候已经沮丧极了。本来打算好好表白，结果现在却让对方觉得好象是决裂宣言。“算了啦！反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得好听。我的意思是说，你经常是一种忧郁的表情，你的过去一定有很多创伤。虽然我并不知道你的过去究竟如何，但我愿意……也希望，有资格从现在开始保护你的未来。”

　　不知道疯狼这个人是否天生命运不幸，他说到最后一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句时，整个温水游泳池突然震动起来。同时警报声大作，大会总运部在喇叭里不停的喊着：“请各位来宾，选手，尽快沿安全传送口离开地下会场！”

　　“怎么了？警察来袭了吗？”小妖一边说一边快速爬上岸，向外面跑去。

　　疯狼看着她瘦瘦的背影，简直欲哭无泪。

　　“怎么回事？！突然发动警报！”

　　“不知道！武斗会场发生不明原因的震动！似乎是外部地震！”

　　“怎么可能！为何没有事先发布地震警告！？”

　　“气象局说今天本地绝对不可能发生地震！”

　　“怎么会这样？！临近城市竟然……！”

　　“全部崩塌了吗？”

　　“正相反，那里完全没有地震！”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突然号召全体撤退？”

　　“不太清楚，听说只是普通的地震，但临近地区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距离武斗馆被完全震塌估计还要三十分钟左右，撤退的时间很充裕。”

　　“有点奇怪。武斗馆相当坚固，这里都震得快塌了，地面上怎么会毫无反应？”

　　“我也不知道。快走吧，去接金刚，蝴蝶，还有乌鸦那个人妖。小妖有疯狼照顾，应该不用担心。”

　　黑琉璃和寒风改变了方向，冲向医疗区。小恶魔跟在他们后面，竟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另外一边，巴鲁特先生正准备从贵宾休息室内部离开地下武斗场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大声叫嚷：“巴鲁特先生！巴鲁特先生！开门！”

　　巴鲁特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叫做疯狼，褐色头发，喜欢说“靠”的男孩子，他不赶快走，来这里干什么？

　　巴鲁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按动了开门的按钮。于是，门打开了，疯狼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瘦瘦小小，脸色忧郁的大眼睛女孩。巴鲁特最不喜欢这种女孩子，因此他更加清楚的记住了她的名字——小妖。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巴鲁特问。省掉了客套，是因为他心里很着急赶紧离开这块地方，实在不愿意跟这两个孩子多罗嗦。

　　可是听他说话的人却丝毫没有识趣的概念，竟然反手关上了门，两人一起向巴鲁特走了过来。“是这样子的，巴鲁特先生。”疯狼说，“我认为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关于酬劳？”巴鲁特不耐烦地说。

　　“不是，我们似乎更应该谈谈你太太的事情。”小妖说。她话刚说完，巴鲁特立刻感到小小的圆桌底下有什么东西顶住了自己的小腹。他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疯狼已经用右手抓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们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财主先生，我他妈的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男人了。”疯狼冷酷地说着，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慢收紧。

　　“我调查过你太太以前的事情。”小妖说，面对巴鲁特的痛苦，她面无表情。“她在成名之前曾经因为贫穷而不得不过着下贱的生活。而在她成名之后，沦落中的种种行径随时可能被记者挖出来，到时她就只能再次滑入泥潭中，而且永远不会再出头。就在那个时候，你帮助了她，用钱，用各种手段堵住了那些记者的嘴巴。作为交换条件，她被迫嫁给了你。可是她并非出于爱你，她只是害怕一旦违逆你，你会把那些丑闻公布于世而已。这是一种变相的勒索。”

　　“所以我说我最讨厌你这种男人！”疯狼接着说，“你把她当你的奴隶。现在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小妖开枪了。中古式的手枪射出钢铁子弹，穿透了巴鲁特的小腹。他很想喊叫，却因为喉咙背疯狼捏着，只能发出沙哑的“咯咯”声。

　　“再见了。”疯狼加上了最后的力量，捏断了他的脖子。

　　“巴鲁特的妻子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其实，我是她的忠实影迷。”疯狼说。

　　小妖淡淡的笑了，小妖式的，忧郁的笑。“我也是。”

　　天花板震动得更加厉害了。

　　好机会！疯狼一边跑一边弯腰，对小妖说：“这里快塌方了，我抱着你跑出去，速度会比较快。”

　　小妖点点头。于是，她整个身体立刻便被疯狼抱了起来，拥在怀里，快速向前奔去。

　　武斗场专用地下休息室附近的安全电梯处。

　　猫娘神态仍然是那样自信，自在，面对剧烈的地震，她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从容自得地走向安全电梯的出口。

　　“等一等！猫娘！”一个妖娆，妩媚的声音从走廊另外一端传来。

　　蝴蝶站在那里。她的身材或许太瘦了，不如猫娘性感，她的态度也许太骄傲了，不如猫娘从容，但她仍然是美丽得耀眼的。如此美丽的两个女子站在这小小的走廊中，本来还算宽阔的走廊突然变得狭窄，几乎没有其他人容身的地方。

　　“又是你这个小丫头。”猫娘面具后的眼睛迷了起来，露出一种即性感又危险，而且相当锋锐的杀气。“你想干什么？”

　　不错，情况还可以。气势上虽然输了一点，不过还有扳回的机会。“我来找你决斗。”蝴蝶略略分开了腿，那华丽的紫色旗袍立刻从她的腿上滑了开来，露出一大片白得诱人的肌肤。“我说过，我有自信在武艺，在容貌上都胜过你。我从来不说空话。”

　　猫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凶狠的杀意突然变得柔和起来，柔和到了悲伤的地步。“你是个漂亮姑娘，你赢了。”说着，猫娘转身走向电梯的入口。

　　一把香木扇突然像飞盘一样向猫娘飞了过去，重重撞在她面前的墙壁上，顿时石屑四散。

　　蝴蝶伸手接住了飞回来的扇子，随手合上，遥遥指着猫娘的脸。“我是认真的。”她一字一字地说。

　　猫娘缓缓转了过来，眼中再次充满了令人颤抖的杀气。这种杀气也许是一种痛恨，也许是一种爱，也许只不过是一种斗志。“如果我赢了……”猫娘说，“我就毁了你的脸。”

　　蝴蝶面无表情地扬起了头。“如果我赢了，也是一样。”

　　她说完话的同时，猫娘已经像箭一样的冲到她面前，右手并拢，尖锐的粉红色指甲切向蝴蝶的咽喉。

　　蝴蝶推开了她的手，左手带着一道不易发觉的蓝色光辉打向猫娘的腹部。

　　猫娘及时后退了三步，姿势美妙，腰部柔软得就像一只真正的猫。而蝴蝶一拳打空，蓝色的光辉立刻爆裂了，变成了闪光的蓝色蝴蝶，满天飞舞。

　　在猫娘惊讶地看着这美丽闪光的时候，蝴蝶的身影冲破了这一片蓝色，两把香木雕花扇子同时交错着切向猫娘的脸孔以及腰部。速度之快，姿势之美，如传说中的鬼魅。

　　猫娘惊慌之中，突然身体后仰，凌空翻滚，高跟鞋的鞋跟毫不客气地踢向了蝴蝶的下巴。

　　蝴蝶快速把左手扇子合拢，用力扫开了猫娘的脚腕，接着提起右腿，全力一脚。猫娘身体平衡已经失去，无法再躲闪了。蝴蝶的一脚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猫娘的纤腰。猫娘惨叫一声，身体却如猫一般地躬了起来，灵巧地一弹而起，双手当头抓向蝴蝶。这是猫娘的绝招之一，这一击如果击中，蝴蝶的脸就算完了。

　　蝴蝶冷笑一声，两把扇子同时竖起，切入猫娘手腕的缝隙中，向左右两边推开。随即模仿刚才猫娘的动作，向后凌空翻滚，一头紫红色的长发在空中舞成一个美妙的半弧，那双长统靴的鞋跟同样踢向猫娘的下巴——只是准头稍微差了一点，没踢中下巴，反而扫掉了猫娘的面具。

　　面具飞了起来，然后又落到了地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咯”。蝴蝶随着这声轻响落地，骄傲地笑着。

　　然而这种美丽残酷的笑容仅仅持续了一秒钟，便立刻消失了。

　　猫娘站在那里，仍然是那副姣好的身材，然仍是那优雅的站姿，但她的脸——却如同一具骷髅。除了眼皮和嘴唇，其他部位所有的皮肤都不见了，只剩下赤裸裸的肌肉。

　　猫娘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蝴蝶，甚至还在笑着。

　　蝴蝶也看着她，目光复杂。

　　过了很久，地震越来越强烈，蝴蝶才缓缓伏下身体，拾起了那个面具，仔细擦拭了一番，双手捧着递到猫娘面前。“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我是说认真的。”蝴蝶说。“快走吧，这里要塌了。”

　　说完，她转过身，向走廊另外一端的安全电梯冲了过去。

　　在电梯上升的时候，蝴蝶想起了多年之前她曾经听到过的小道消息：猫娘出道不久之后，凭着拳脚功夫以及惊人的美貌，迅速成了所谓的“第一美女”。那时候有很多人仰慕她，并且妒忌她的恋人。甚至狂热到了给她的恋人家里纵火的地步。当时只有二十岁的猫娘为了救她的恋人而冲入火海，被烈火严重烧伤，但那个男人却因为猫娘变丑了而离开了她。至于猫娘的仰慕者，恐怕他们也不再会爱这个“丑女人”了。

　　后来猫娘自己剖掉了被烈火烧伤的脸皮，戴上了面具。那场火灾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一直到现在，大部分人仍然认为猫娘带面具只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至于她的那个恋人，现在若没有被猫娘碎尸万断，那就是好好的活在某个角落里。

　　小妖和疯狼安全通过安全电梯离开地下武斗场之后，发现同伴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了。又过了片刻，蝴蝶也从另一个出口出来了。接着，地下便发出了震耳的“隆隆”声，地面抖动不息，显然地下武斗场已经全面完蛋了。

　　过了很久，隆隆声才消失，地面也完全平静了下来。人们安静了片刻，便陆续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抱怨，惊讶，怒骂，询问。

　　死神强盗集团的成员们面面相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的期待这一下子全盘落空，冠军的奖金本来就在眼前，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飞了。

　　这个时候，正好是早上日出的时间。金黄色的光芒照耀在所有人身上，熠熠生辉。

　　疯狼轻轻把小妖放了下来，对她微笑。“日出了。”疯狼说，“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阳光。”

　　小妖也笑了，说：“日出了。我以为天上已经没有了太阳。”

　　就在太阳出现的方向，站着一个两眼茫然的男孩子，正在看着他们。困惑地看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虚无的，不可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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