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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文选登:边缘的守望

http://www.sina.com.cn 2000/12/15 15:44  新浪文教

  岁月是一堵墙,我站在墙头,看到两边的自己,一瞬间,我已经不再是我自己。七十年代初的一天,随着“哇,哇”的啼哭声,一个婴孩在一户农户家出世了,出奇的小,别人都以为这个孩子是带不大的,连他的家人也这么以为,他是这个家的第五个孩子,而一家之主,正在为前一个孩子的学费而发愁。

  但人的生命力有时是惊人的,这个孩子渐渐地长大了,四岁那年,这个孩子又不幸患上了肝炎,在那个多灾多难的年月里,孩子也象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一样,经历着人生的一次次考验,缺医少药困绕着这个家的每个人,但孩子又一次摆脱了死神的纠缠,尽管他有时几乎已经死去,他顽强地长大了。

  七岁那年,他入了学,那是怎样一个学校呀,一排三间平房,孤零零地卧在旷野之中,老师有两个,一个姓黄,一个姓张,孩子清楚地记得,第一天入学时那种新奇混合着焦急的心情,他不停地用脚掌拍打着突出着一块块鹅卵石般的泥块的地面。孩子很乖,学习成绩也还可以,于是得到别人的称赞,其实不过是一个活在别人的看法中的孩子而已,而他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深夜还在织蓝来换明天的粮食的图景。

  十多年以后,他离开了这块生养他的土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第一次站在城市的大街上,刺眼的阳光射在脸上,听着四周喧嚣的汽车声、人声响成一片的声音,孩子恍然是在梦中。他的眼里浮现着那一排旷野中的小屋,以及操着夹生的普通话教着自己的老师。这时是八十年代未。

  在都市的霓虹灯中,他认识了罗大佑、李宗盛、邓丽君、成方圆、迟志强……,而最大的收获是开始了以自己独立的眼光去观察一些似乎早有定论的道理。但他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所以他始终徘徊在霓虹灯之外,但青春的心灵却也因此被涂上了另一层玫瑰色,当四年后他离开城市回到那块生养他的土地时,他的眼前似乎还有着玫瑰色,这种颜色大概就是所谓的理想。这时已经是九十年代。

  接着便是无休无止的三点一红:家、单位、食堂,青春在不知不觉中消磨。当然也有时到外面去看看,但失却了一帮狐朋狗友的日子很快便有些兴味索然。这时时间已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市场的大潮如狂风一般席卷神州,在市场的大潮中,他寻思着去追寻一个古老的神话。爱情是什么东西,使他不得其解,于是他决心要去试试。

  二年以后,他明白了爱情最终只是一个的神话,他是一个农民的孩子,他拥有的只是这块土地亘古以来的淳朴与卑微。后来的日子里,他参加得最多的是朋友们的婚礼,间或听到的消息是:某某朋友有了孩子了,而那层玫瑰色也在岁月的风霜中渐渐隐去。

  人们习惯于以年代来划分一代代人,比如说老三届、小三届、六八式、七九式。按照这种方法,我该是七九式了。但实际似乎与人们眼中的七九式有些不同。在六八式他们眼中,我属于嘴上无毛的一类,总是设想着各种新名词,却缺少点信任感,遇到单位分房、提拔一类的东西,资历还浅,当然再等一等;而在七十年代的后来者眼中,我们不会变着花样去玩,不会在人前装“酷”,缺少追逐各种时尚的本领,却有时还要空谈什么理想,无疑是老土的一代。

  这是一个尴尬年龄。一道墙,岁月的墙横在前头,我站在墙头,看着过去的自己。有一次,一个网友发给我一张照片,问我:知道这是谁吗?有什么感想?我当然知道,在她的歌声里有我们曾经年少的青春。她是邓丽君。我这样在后面写道:我们几乎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望来路,一行歪歪斜斜的脚印,无法回头,望去路,茫茫苍苍,不知何终。

  人们说三十而立,这句话是说三十的人已经在各方面有了初步的基础,这句话听起来就象一个神话。而在现实中,却几乎是一个笑话,三十是什么,是无尽的迷茫,现在、过去、将来在这里汇聚,而我,正站在边缘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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