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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报道:穿越沙漠感受千年文明(附图)

http://edu.sina.com.cn 2000/08/24  北京青年报

  当记者即将以北方媒体唯一记者的身份参加“清华女孩西出阳关大探险”的报道时,对于沙漠的认识也仅仅是神秘和好奇,对于它的干燥和炎热,它恶劣的生存环境的认识,也只是停留在书本和传说中。

  全程近4000公里、历时近20天的“西出阳关行”,从兰州出发,经过河西走廊,额济纳旗黑水城,由古代玉门关进入罗布沙漠,穿越罗布泊,入楼兰古城,最后在塔克拉马干沙漠北缘的库尔勒结束行程。记者亲历了重走古代丝绸路,穿越生命禁区--罗布泊,进入神秘古城--楼兰。以一个女性的身份,以一个北京人的视角,从开发西部和环保的角度时时发回报道。

  在西部的大小城镇里,多多少少有一些网吧出现,这连接全世界的互联网不仅仅给记者发稿带来便利,更给西部开发带来新的活力。记者随身携带的海事卫星电话在沙漠高温下,仍然能准时把稿件传回本报,使读者和网民时刻随记者一起感受西部、感受沙漠,这不能不令人慨叹高科技带给人们的便利。

  居延海:没有一滴水的湖泊

  7月30日,探险队来到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的东北部,在东经42度20分,北纬101度14分处,有一个内陆湖泊,叫居延海(在蒙古语中,海是湖泊的意思)。就在20年前,这里的人还是以打鱼为生,当地老乡告诉记者,居延海的鱼品种繁多,最便宜的时候卖过4角钱一斤。当时的居延海周围是一片绿色,它曾经是汉族和蒙古族人民生活的乐园。而今天,记者脚踏着居延海的干枯湖底,能看到的只有湖底的细沙和当年水草丰美时留下的小贝壳。

  在居延海的周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戈壁。有人说,居延海的源头是祁连山的雪水,而雪水所流经的甘肃,也就是居延海的上游,也是一个缺水的地方,这就是为什么流进居延海的水越来越少的原因。在这个年降水量不足50毫米的地方,风沙和干旱使得居延海一年四季都只能是茫茫戈壁。在这里,水就意味着生命,额济纳旗居民的用水时间是受限制的,每天不超过10小时,因为一口井要打得很深才能有供人饮用的水,而打井的造价又很高。一个两年前还有人居住的地方,如今变得荒无人烟,这到底是缘于大自然还是来自人类自身,没有人能做出明确的回答,但却令人深思。

  黑水城:沙尘暴的发源地

  7月31日,记者随探险队来到内蒙古额济纳旗黑水城,在这个曾经埋藏着丰富的西夏和元代文书等珍贵历史文物的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单位,记者看到的是漫天的黄沙和满目的荒凉,10米高的城墙堆满黄沙,城中的碎瓦片和白骨是现存的唯一文物。70岁的守城人王老汉告诉记者,每年都有一些中外人士不远万里来此寻访,解放前,一些俄国人运走了这里的文物,在世界上的博物馆里展出,使黑水城一下子闻名于世。城内的一些古建筑也在几年前被外国人扒毁,还运走了几大卡车的文物。

  七、八级的风夹带着黄沙吹打在脸上,没有人能睁得开眼。大风、无水、沙尘暴,组成了黑水城的今天。今年北京经历了高达八次之多的沙尘暴天气,其中高空中的沙砾和粉尘就源于黑水城。没有人敢去想象,今天已经离沙漠只有数十公里的北京城,如果再不注重环保,明天将会呈现什么样的景观。

  罗布泊:生命禁区中的淘金人

  8月3日,探险队终于到了令人渴望和恐惧的罗布泊,这个曾经排在青海湖之后的第二大咸水湖,如今早已成为一个古老的洼地。大约八九十年前,俄国探险家普尔热瓦尔斯基来到这里时,湖水平均有半米深。清地方志曾经有一种传说,每年春天,罗布泊中的鱼便上岸化成鹿,而鹿到了秋天又下水变成鱼。这种水陆幻化的传奇传说,也许就是水浅而鱼已经无法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水中的折射。1979年,科学家彭加木到达湖畔时,已经连较大的鱼骨也看不见了。这个无水干旱高温的罗布泊被称为生命的禁区,1980年,彭加木在此失踪。1996年,探险家余纯顺也在此遇难。

  由于曾经是咸水湖,干涸的地表包裹着坚硬的盐碱壳,用小铁锹试试土层硬度,没想到竟弄弯了我们的工具。开车的司机师傅告诉记者,罗布泊的地面有黑、白、黄三种颜色,只有黄色的能走,那是干透了的盐碱,而黑的和白的地面只有两三公分的盐碱壳,下面全是淤泥和盐碱水,汽车陷在里面十分麻烦。

  汽车在龟裂坚硬的罗布泊湖底只能以每小时3公里的速度行驶,地表温度70摄氏度,空气温度50摄氏度,每人每天只有10瓶矿泉水,不能刷牙洗脸,只够节省饮用,方便面和罐头是唯一能在沙漠高温下不腐烂变质的食品。探险领队林永健说,在这个季节,这样的温度下,几乎没有人穿越沙漠,更没有女孩穿越沙漠,恶劣的自然环境对每一个人都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然而,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罗布泊,当我们充分体会地球之圆,沙漠之酷热时,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遇见人,这些住在低矮的简易房中的人是沙漠中的淘金者,他们个个光着脊梁。见到有过路的车,全都停下手中的活,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特别是车上几位探出头也好奇地望着他们的女孩子们。领队按住女孩子的头,不许探出来被发现,仿佛遇到的是敌情。有人说,这些淘金人长年在沙漠里居住,没有过往的车辆敢停留,他们身上有枪,而他们当中没有女人。

  我们的汽车开出很远才敢停下,就在大家安营扎寨准备休息时,远处一束车灯照来,原来是淘金人。这回被吓住的女孩子没有谁敢钻出帐篷。只听见他们好意地劝我们去他们的简易房住,说这里风大会吹跑我们的帐篷,但是没有人敢接受他们的好意,因为没有人能断定他们真的是好意。一想到他们是多年不见女人的沙漠淘金人,女孩子们对淘金人的恐惧甚至超出了传说中沙漠里的狼。

  楼兰:消失了千年的神秘古城

  8月6日,探险队进入了楼兰区,而进入楼兰古城完全是意外的惊喜,这个曾在20世纪初因出土大量文物而轰动世界的“神秘的古城”作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不是轻易能够被找到的。因为在沙漠里,那些因长期风沙吹刮和洪水冲刷腐蚀而形成的沙丘沙堡,形成的凹凸不平的地面,几米甚至十几米高的沙丘,使得什么样的运输工具都难以在上面行驶,如果没有地质勘探局的测线(测线是在勘探时划出的线,其旁边是用大型推土机推出的高低不平的路),楼兰也许永远是我们梦中的神秘古城。

  当探险队被远处“金字塔”样的建筑物吸引住时,打开卫星定位仪,位于东经89度55分22秒,北纬40度29分55秒的楼兰古城已经离我们不远。我们冒着50摄氏度的高温酷热,背起行囊,为了神秘楼兰的召唤,即使徒步几公里,只要能亲手摸一摸楼兰的佛塔,每个人都在所不惜。

  这座用土坯和木料垒砌起来的、高达10.4米的方形塔基佛塔虽已残破不堪,可在楼兰这个古代新疆区接受印度佛教东传最早的古城中,佛塔曾一度是人们精神的依托。古城中部的“三间房”是当年楼兰国的衙门,它的周围是一些房屋遗址,屋墙用芦苇秆和红柳树枝纵横排列成篱笆状,可见当年这里树木很多,水源丰富。有人说,当年塔里木河和孔雀河下游在流向罗布泊时,在楼兰古城外,曾经有数条支流流过,当年的楼兰城外河边绿树成荫,应该是十分美丽的绿洲。

  楼兰作为历史上古代丝绸之路最大的驿站,曾经繁荣,曾经辉煌。这里的居民广泛吸收东西方各国各民族的优秀文化,创造了高度发达的古代文明--西域文明。如今,已经消失1600多年的楼兰国,深埋在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马干沙漠中。早已没有了张骞出使西域时的美丽,也消失了斯文赫定探险时所言的“野骆驼的乐园”的美称,记者所能看到的只有干旱、沙丘和凄凉。

  而最令记者意外的却是半埋在沙土下的矿泉水瓶和罐头盒,这些难以腐烂的垃圾也许是曾经来此的人们有意无意间留下的,不知经过了多少年,这些变黑变锈的废品依然完整地保持着垃圾的本性。回想在我们生活的现代化城市中,有多少像这样人们自己生产出来的垃圾,也许终有一天,人类将会痛苦地和这些自己制造的垃圾进行搏斗。(宋颖)


楼兰佛塔曾一度是当地人精神的依托


“清华女孩西出阳关大探险”全体队员合影


本报记者(右)在内蒙古额济纳旗黑水城采访守城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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