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姿端正、举手发言是我们小学生的入学必修课,很多孩子尤其男孩,因为不能坚持课堂40分钟都“遵守纪律”而被罚,甚至被归为“多动症”,让孩子及其父母都备受煎熬。
刘京秋,美国东华盛顿大学教育系终身教授。她在中国做过十年中学老师,1986年赴美,获得爱荷华州立大学教育学博士,之后一直在美国从事师范教育和中小学教学,曾任东华盛顿大学教育研究生部主任、教师证书硕士项目主任。谙熟中美两国中小学教育的她,将以亲历者和研究者的视角写作这个专栏,并结合理论与实践,带领我们微距离观察美国中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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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多数美国中小学老师不会照本宣科,也不喜欢循规蹈矩地跟着课本走,更不会强调课堂坐姿;学生不必身板挺直手背后来表示在专心学习,也不需要起立回答问题,他们或站着、或坐着参加学习活动,这种活跃、积极地参与课程才是老师们的追求。
在中小学课堂上,学生们进行小组合作学习(cooperative learning),或跟着老师进行项目式学习(Project-based learing,PBL),已经成为常态。
小组合作学习:老师做顾问、小组协同完成任务
小组合作学习的实践应该追溯到一百多年前教育哲学家杜威所建立的芝加哥大学附属实验小学。20世纪80年代以来,这一教学法在美国再次勃然兴起,老师们广泛应用。
从教学目的上讲,它一举两得,既可以促进学生的学习效率,又有助于学生交流能力的提高。在这种学习状态中,教师的作用从知识传授者转变为教学活动的计划组织者,指导学生的学习、协调教学过程的顺利进展、担当学习资料的咨询员。
教师选择适用于合作教学法的教学内容,确定学生小组组合,向学生讲明学习任务和完成任务的时间,然后放手让学生去做。了解学生特点的教师在分组时既做到学生各种特长的有机结合,又避免学生间的平时摩擦影响小组的活动进展。
三人或四人是最佳小组规模。当学生组织起来后,第一项任务是小组人员工作分工,确保每个成员明确责任、各尽其能,如谁是组长、谁负责纪录、谁负责找资料等。教师及时掌握各个小组分工情况以便随时检查活动进展。学生在完成任务中如果遇到困难,教师不是答疑者,而是指导学生探索答案,引导学生找到可以得到答案的资料,然后自己收集和分析资料得出结论。
教师会巡视和督导小组任务的进展,及时发现学生间的不和谐、不合作、过于独断专行或避重就轻,并给予及时解决。作为协调者,老师召集学生开会,为他们提供解决问题的平台,但是不作判断,允许学生之间交谈,尝试确定问题的本质,取得解决问题的方法。
不要误以为合作小组的使用是放任自流,在完成小组任务的过程中,学生的学习收获和社交技能皆作评估。有心的老师采用学生自我评估法和生生评估法,促进学生的自我反思和宽容合作的精神。这类评估不打分数,以评论为主,为的是引导学生注意合作交往技能的发展。
以社会主题为中心的课程:紧张、有趣、成效显著
以项目为中心的课程设计和合作教学法的使用成为最佳搭配。传统教育把知识分门别类,使其“高于”人类生活,也脱离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在我们生活中,知识的运用从来不是按学科划分的,因此,接近生活的课程应该是跨学科的。
美国中小学老师喜欢以学生感受到的社会实际问题为题目来设置课程。学生和老师互教互学,课堂内外活动相结合,学生走出课堂,专家讲座请进教室,教学以单元设计。单元结束时,学生完成研究报告、作口头演讲,或参加知识和解决问题的测验。这种教学法深受学生的欢迎,因为学生们跳出了枯燥的课本阅读,进入了学用结合的过程,体验到知识能解决实际问题的甜头,由此增加了学习动力。
我们当地的一所高中连续两年在使用一种课程,称为“走出课堂,走进科学”。
在十月的一个星期一和星期二,这所高中的60名科学课学生,组成合作小组,利用两整天的时间,在城市边的一百多顷树林里采样。学生们“全副武装”,穿上长筒雨靴、多层衣服(预防天气变化),在树林里东奔西走,采集各种样品。
树样小组采集树皮,研究树的年轮,研究当地工业发展对树林生长的影响,研究被豪猪咬过的树皮的演变;动物小组采集样品,研究猫头鹰脱下的皮,以及昆虫的种类;化学小组研究山坡斜度与土壤吸收化肥的关系;还有小组研究噪音对树林生长的影响等等。学生把采集到的样品,拿到实验室检测、化验,立假设、查资料,用实验结果作结论。
这种课程的执行需要教师们付出热情,喜好户外活动,并拥有生物、化学、物理各科知识和运用知识的能力(美国中学自然科学科的教师,读本科时就受到理科各科的训练)。学校的大力支持,尤其是校长的坚强后盾是这个项目成功的重要因素。学校教务会帮助教师们与其他学科老师协调时间,为学生门腾出两个整天集中进行野外采样。
学校还帮助寻找财力支持和人才资源,来参加野外活动,为教师当助手。学校一共从3个企业征集到1.8万美元,购买化学药品和实验仪器;还请到了州自然资源部的一名员工和一位大学教授当义务顾问。两天的活动结束后,学生们都很疲劳,但很兴奋,因为采集到样品只是他们学习研究的开始,很多学生都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去做试验,查资料,得出结论。在两天野外采样的每时每刻,教师们和校长都十分紧张,担心学生们的安全,但是学生们回来后的学习热情又使他们感到欣慰。
学期结束时,老师们惊喜地发现:学生们选了20个不同的题目,每个小组都有论文发表。活动后,一本论文集装订成册,共有近100页,保存到学校图书馆,供全校师生阅览。
学生参与州政府决策:不一般的学习
以社会主题为中心的课程,既提高了学生的学习热情,还激发他们社会参与的积极性,学生可以用调查研究结果,向市长、州长、参众议员写信,谈自己对问题的分析,提出解决问题的建议。
几年前,华盛顿州征集讨论代表本州的蔬菜标志。华盛顿州南部的瓦拉瓦拉地区(Walla Walla)的一位初中社会学科教师,利用这一主题,引导学生了解本地的农业,带领学生提建议,实际参与了议案在州一级审批的全过程,以加深青少年们对州级政府运转的了解和理解。
三年中,学生们分步骤采取行动。第一年他们进行小组研究,确定以自己地区生产的甜洋葱为州蔬菜的代表,之后提案出台,说服本地区的州议员接受提案;第二年,全体学生分工,分别向每一名州议员讲解他们的提案;第三年,在本地区州议员的支持下,到州议会宣讲他们的提案。
在州众议会上,提案以九十五比一的优势得到支持。这时,学校、教师和学生们都认为可以稳操胜券在州里获得最后的批准。但是,州农业部知道后,首先反对,因为甜洋葱并不是华盛顿州的主要蔬菜产品,以它为州蔬菜标志不具有广泛代表性。虽然提案没被通过,师生还是感到为州里出了主意,学生们为自己在小小年纪就履行了公民的职责并亲临州级制度运作过程而高兴。
皆大欢喜之外,这种带有政治倾向的教学也招致了激烈的争议。持保守观点的人以为,中小学生正在成长期,还不了解社会的复杂性,他们的政治观点不成熟,学校带领他们在教室里谈谈国事就行了,过早到社会上出谋划策是浪费学习时间。这种争议反映的是对教育目的认识的反差。只要人们的教育哲学观不同,这种争议就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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