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附校友笑谈:被戏称黄庄一中 睡觉也不脱校服

2019年03月06日11:58  教育专栏     我有话说

  原标题:黄庄一中特别好,但是我们睡觉真的不穿校服

  1

  到了食堂,刚一坐下,我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只见越越穿着件米色的卫衣,上书四个大字,“北京四中”。

  “越越,你穿得这是四中的校服吗?”

  “是的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那一瞬间我可以说是百感交集、热泪盈眶。好比孙悟空掀翻了五指山,窦娥沉冤得雪。

  毕竟自古以来,在各种拉家常闲扯淡中,只要谈起中学母校,对方必然流露出一幅了然中带着点戏谑的神情:“啊!人大附中啊,我知道,挺好的学校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真的睡觉的时候都不脱校服吗?”

  这传闻,甚至早已出了北京的高中江湖,日行千里,遍及全国。不止一次有上海的、深圳的、甚至港台的朋友,小心翼翼地问我:“这种穿法,你们校服换洗得过来吗?”

  “不换洗。我们校服都是长在身上的,谢谢。”

  甚至上了大学之后,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刀儿还经常闲的慌挑事,向我和孙姐发出种种关于校服的灵魂拷问:

  “你们怎么不穿校服来上学?我夏天那会儿在三里看见一群穿着你们学校校服的孩子。”

  此时我也只能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不是你们陈经纶中学的人偷我们学校校服出cosplay呢?”

  2

  作为一个在附中度过了六年的平庸校友,我至今仍然不知道“周末穿校服,暑假穿校服,睡觉穿校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以我所知,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同学们,并没有人这么干过。可不知怎么着,不管纽约时代广场,还是阿姆斯特丹国际机场,到处都是黄庄一中校服的影子。

  世界之大若此,附中的校服却像蒲公英一样,随风飘散、落地生根,任它海角天涯,都能随时冒出几个红白相间的孩子来。

  如今,事实证明原来不止是我们学校的孩子爱穿校服,四中校友也早已把校服穿成了国际著名奢侈品牌。火力分散,大快人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种的江湖传说,本也是戏谑的成分多了,日子久了,身在其中之人索性也借以自嘲。

  “人大附中?是哪个学校啊?”

  “天天穿校服那个。”

  3

  今天上午在朋友圈看到了一篇文章,讲北京高中鄙视链。东城、西城、海淀、朝阳四个区,众多中学一一说开来去,真有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意思。从老牌名校四中和后来迅速崛起的人大附之间的恩怨情仇,到北大附中的雾霾天停课,再到十一学校大刀阔斧的教育改革,最后还得缀上一句,朝阳区虽然是教育洼地,但是你们最后还不是殊途同归于大朝阳的三里屯。

  其实也都是戏言。毕竟一来,在黄冈、衡水、毛坦厂等超级中学看来,我们北京的学校,可真的是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二来北京城太大了,这种种所谓的江湖恩怨,也不过是些中间横亘着江水山峦的隔空比武。

  互相之间念叨来挤兑去,其实最后还是按照地理位置,各自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比划。比方说人大附的校友总戏称自己的学校为黄庄一中,就仿佛清华在江湖黑话里叫五道口职业技术学校,都是依着地名起的。附中紧邻着海淀黄庄地铁站,清华附、十九中离得都不算远,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甚至中午打牙祭的商区都是同一片。

  四中就不一样了,这个一直被和黄庄一中相提并论的、亦敌亦友的学校,真的是只存在在传说里。年级组长、班主任加上各科老师,天天念叨着四中如何如何厉害,六年过去,我甚至只模糊地知道四中在哪个区。而要不是在大学认识越越,那简直是,一个活蹦乱跳会喘气的四中学子都没见过。

  4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看见大家在朋友圈、公众号、日常的聊天里,似有若无地提起黄庄一中,语气清淡而真挚地怀念在那里度过的三年或者六年时光。

  其实都是些很琐碎的东西。比方说我们那届,有位考试方面独孤求败的展平大神,每逢大考,必有一群信众在高中楼上下求索寻找他的桌子,虔诚一拜以求护佑。比方说食堂二层有张桌子,因为总是被太阳照得暖洋洋亮堂堂的,所以得名阳光房。课间操的时候,每个班都有三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逃操去食堂买骨肉相连和炸鸡,因为据说那个时候的鸡肉是刚炸出来的,放到中午就不好吃了。比方说学校东门通往老逸夫楼,有一条柏油铺的大路,两侧是林荫笼罩的石板小径,夏天的时候阳光透过树叶,一地斑斑驳驳的影子和璨金的光点。再比方说每年最热闹的几个时刻,除了中心花园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社团招新,还有就是红毯铺到高中楼的电影节,和大家会使坏给朋友们报《套马杆》,《我在东北玩泥巴》的歌舞嘉年华了。

  还有一些更独特的、更私人的回忆。比如说初中那会儿,我们班男生主要的娱乐方式表现为,上课无聊的时候雕刻粉笔、叠纸盒子,下课丢水瓶、弹瓶盖、跑到楼后面的一个小斜坡上往下跳。比如说逸夫楼拆除的时候,某位壮士从施工围挡的缝里偷了块砖,一直搁在我们班饮水机上。再比如说我们班有本给大家轮流写的班级日志,一天一个人,每次拿到,就跟拿着本课外书一样,先争分夺秒把前面的更新看了,再打起平时十倍的精神听课,以记下老师们的搞笑语录,成为班级日志写作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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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前两年的班主任是位数学老师,我们管她叫老孟。大概是初二那会儿,老孟开玩笑跟我说:“咱八班这么多故事,你以后可以写本书,多少年之后大家再看着多有意思。”

  我当时甚至开了个头,不过并没有继续下去,可能是怕自己写不好。现如今文章倒是比初中时候圆熟多了,只是好多事情已然忘却,记忆里的脸变得模糊不清。

  前几天沛航来找我改申请文书,我才恍然意识到他也高三了。等这个小我三年的学弟毕业之后,我再回附中,就连个借校服混进校门的人都没有了。闲聊之中说起黄庄一中往事,我说:“翟校长还在开学典礼的时候激情演讲一个小时,张口闭口“博爱”、“悲悯”吗?

  “哪儿能啊。您这是老黄历了。现在词改了,什么做善良而有智慧的现代君子,什么每天在心中生发希望之类的。”

  连翟校长的演讲词都变了,真是愈发想象不出黄庄一中的模样了。

  6

  我记得Alex刚考来北京的时候,曾经借他笔下的人物之口评论过北京:

  “这座城市大而无当,总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你,个人的悲欢与梦想在它面前不堪一击,仿佛一头巨大的怪兽,永不停息地吞噬着这座城市里每个年轻人的精力、创造力与热情。它放大你所有的欲望,向你展示这世界上所有的光怪陆离,再在你耗尽了一切以后将你毫不留情地赶出去......”

  作为一个“天天怀念北京城的红墙和大扑棱蛾子”的人,我却并不想反驳。

  爱一个城市,其实有点像自恋,并不一定真的天生就爱红墙碧瓦、胡同万千,而是爱着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记忆。这事说到学校也是一样的。北京那么多中学,互相挤兑却谁也不当真,也是因为明白假设自己当初去了对家的学校,也会深沉的爱着那里。

  关于中学的回忆,关于城市的回忆,其实也就是关于年轻的日子和那些珍贵的陪伴的回忆。

  比如说北京的冬夜里,大街上一个鬼影都没有,风呼啸地吹过空荡荡的地铁站。这本来是很凄清、很容易让人觉得孤独的场景,但倘若是和一群在朋友们在大街上抽风,一边笑一边唱《国际歌》和《远离黄赌毒》,几乎被人当作精神病抓走的话,那么那种时刻也就变得可以忍受多了。

  7

  在外人面前总是疯狂鼓吹黄庄一中的好,北京的好。

  自己待着的时候,却也不免抱怨两句,“咱学校居然把游泳馆的小卖部关了,再也没法买八喜了”,“北京城,冬天雾霾很重,夏天又干,北京菜也有点油,上下学堵车到怀疑人生。”

  这么说着说着,仿佛北京是我最讨厌的城市了。可是怎么会呢?

  那里有我最爱的人们。

  (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立场。)

文章关键词:人大附中北京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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