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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陈莺音

　　母亲说那大红的对联一帖，那过年的气氛就马上紧迫起来了，果然。时不时的都已经

有嘭啪的炮仗声响起，有些演习的意味。那大约是趁年底办喜事的人家的炮仗声，温暖的红，新人脸上的欢闹，随着油光的漆篮子上的红纸荡漾开来。年二十八是年底最后一个墟，自然人也是特别地多。母亲说，其实年底哪一日不是墟，二十八那天人最多罢了。

　　空气中岁火的味道仿佛已经弥漫开来，松木的香气，迷离地张望着一个个美好的期望。明天便是除夕，孩子们会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衫等到夜半那时刻来临，于是大声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台湾人讲利是，北京人叫压岁钱，福建人大多都是称红包。拿来放在枕头下，睡到一百岁。

　　北大街上水红色的公交车缓缓从身边开过，什么时候连城也有公交车站牌了。镇子这样小，我哪也不去，于是没有理由乘上去。站牌下空荡荡的，没有人在等待。

　　女孩子们眼神流光顾盼，穿着软软的裙子招摇过市。买新衣的人十分多，老板笑一笑：现在的女孩子不穿红色。而她们脸上的胭脂一漾一漾地红成含羞带笑的风韵，千篇一律地吹过来，仿佛用小指头轻轻一触便可点染上同她们一般的颜色。这样的女孩子是少的，毕竟是山区，多数女孩子还是红着双手跟在母亲背后做着她们被认为必须做的事。

　　这样的女孩子，或者拼命地念书，拼命地要到山外面去，与不可预知的命运战斗；或者安心地琢磨母亲做过的事，稳稳地呆在家中，未来，将自己一生交与一个注定的男人，然后将一切转交给某个未来的女孩子。

　　大多数时候人是爱幻想，总以为角落就是肮脏。皱起眉，不去看又能奈何几分，依旧是年年岁岁地同伴而行。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切莫以为自己便是圣人。俗不可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最光张。

　　红便是这样颜色，过年，便用来装点门面。

　　在这样鲜艳中我无处躲藏，连手指都寂寞。墟场越热闹又如何，心中也非越欢喜。又何必，不如溶到其中去，换上欢喜面具，从容经过，打个微笑的转身，扬起金红的尘来，他们也是欣羡的。也抹了大红大艳的妆容出去，求一场就算是虚荣的心安。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内容的戏，没有人更改明天。

　　而投降的时候，居然举起的是红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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