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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丽贝卡的亲戚们

http://www.sina.com.cn 2004/04/21 12:53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当米兰达18岁、简12岁、奥雷丽娅8岁时,姐妹三个就经常一起出现在村子里的各种活动中,村里人叫她们"索娅姐妹"。村庄里似乎特别容易保留某种习惯,在我们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米兰达和简都已经年过半百了,但利佛保罗人仍然叫她们"索娅姐妹"。她们两个都一直是单身,但最小的奥雷丽娅却选择了婚姻--她自己称之为浪漫的婚姻,而两个姐姐则认为是一次赔本的投机买卖。"那种婚姻比终身不嫁还要糟糕。"她们总是这么说,至于她们心里是否真的这样想,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奥雷丽娅之所以称自己有个浪漫的婚姻,主要是因为L.D.M.兰德尔先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身上没有农民或小商人的俗气,还是个缪斯追随者。他在周围好几个小镇上教授周末唱歌班(这可是村庄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会拉小提琴,在舞会上给大家伴奏,周末礼拜的时候他还负责演奏教堂里的管风琴。在村里的毛头小子到了需要进入社交的年龄时,他还教他们复杂的交谊舞,或者肖蒂什舞以及玛祖卡舞。尽管他不是镇上的头面人物,在那些充满男子气概的储藏室集会、小酒馆集会中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但他是这一片几乎所有社交集会中最引人注目的角色。

  在村里人看来,他的头发有点长,双手比较白,鞋子比较瘦,行为举止过于精致优雅。事实上,他几乎在生活中所有方面都光彩照人,惟一失败的方面就是他赚不到足够的钱来过活。还好,他只需要自己勉强口就够了,不必养活其他人,他的父亲以及他的双胞胎弟弟在他幼年时就去世了,他的妈妈--她最引以为自豪的就是给双胞胎儿子取了非常绝妙的名字:马奎斯·德·拉法耶特·兰德尔(M.D.L.兰德尔)和洛伦佐·德·梅第奇·兰德尔(L.D.M.兰德尔)--一直靠缝纫衣服来供养一家人的生活并供孩子上学,直到去世。他妈妈经常很忧伤地说:"真遗憾我的两个孩子有截然不同的才能,L.D.M.在艺术方面太有天赋了;而我想如果M.D.L.活着,他一定很实际,能把生活过得很好。"

  "L.D.M.也很实际啊,他娶了村子里最富有的女孩。"罗宾逊夫人回应她的悲叹。

  "他确实娶了最富有的女孩,"妈妈仍然叹着气,"但如果这对双胞胎都能娶奥雷丽娅就更好了。L.D.M.既聪明又招人喜爱,可以娶到奥雷丽娅,得到她的财产;而M.D.L.讲求实际,能很好地管理这些财产。"

  奥雷丽娅所继承的那点财产已经被英俊但又倒霉的洛伦佐·德·梅第奇一点点地花光了。他不善理财,总是给每个儿子和女儿优雅而又浪漫地进行一些投资,"给我们这孩子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奥雷丽娅,"他说,"就给这孩子储蓄点钱让她将来使用吧!"而奥雷丽娅就嘲讽地说他们自己都没有钱了,哪里还有钱为孩子们的将来储蓄啊。

  奥雷丽娅嫁给洛伦佐·德·梅第奇·兰德尔后,米兰达和简就与妹妹断绝了来往。在消耗尽利佛保罗和周围的资源之后,这对倒霉的夫妇不停地搬家,而每次携带的财物也越来越少,直到他们最后搬到汤普朗斯。他们在那里落脚,决定听天由命,接受命运安排的一切。这两个在家不嫁的姐姐每年给妹妹写两三次信,在圣诞节时给孩子们邮寄一些不贵但很实用的礼物,但拒绝接济L.D.M.以及那人数迅速增长的大家庭的日常花销。洛伦佐的最后一笔投资是买下了这个离汤普朗斯两英里远的农场,他在米兰达(以姨妈的名字命名期望能带来些运气,但这期望却落空了)出生之前做出了这个决策。这至少给他们的大家庭提供了一个落脚之处,而且为这个不成功的洛伦佐提供了一个墓地--他在米拉出生那天,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丽贝卡就是在这样随遇而安的家庭中长大的。这只是个普通的大家庭,七个孩子中有两三个相貌出众,其余的都长相一般;有三个相当聪明,两个十分勤奋,另外两个平凡普通,甚至有点迟钝。丽贝卡继承了爸爸的天赋。她听过的歌就会唱,舞蹈也是无师自通,虽然不认识乐谱却可以不错地演奏管风琴。她对书的热爱主要继承自妈妈。对她妈妈来说,只要有本小说在家里,她就无法安心打扫房间、煮饭或者缝衣服。幸好她没有机会得到很多书看,否则七个孩子就得衣衫褴褛、食不果腹了。

  丽贝卡的性格里还有些父母所没有的东西。洛伦佐·德·梅第奇性格软弱,优柔寡断,而丽贝卡则充满勇气,意志坚决;他缺少活力,而丽贝卡却总是精力充沛,活泼好动;兰德尔太太和大女儿汉娜都没有幽默感,而丽贝卡似乎刚学会走路和说话就拥有并表现出来这种幽默感。然而她并不能继承父母以及祖先的所有美德,同时避开所有缺点。她不具备姐姐汉娜的耐心,也没有弟弟约翰的忍耐力和持久力。她有的时候比较任性,而她对任何事情表现出来的悠闲也使得她对繁重和耗时长的任务没有耐心。但无论她有什么优点或缺点,在兰德尔农场都有充足的自由。孩子们随便地在农场里成长,打闹,做活,可以吃任何东西,也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躺下来享受阳光。他们互相友爱,也十分爱戴父母。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学习,成长。

  汉娜的成长一直受着外力的影响,因而她的日常生活就是勤劳的、单调的、范围狭窄的;而丽贝卡似乎只需要充足的成长空间以及可以表达自我的语言,因而她似乎不受外界的影响,尽情地成长、成长、成长。她的这种成长力量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它不需要日常的激励,而是自发地向着没有人可以预见的方向成长着。尽管拥有这样自发的成长力量,丽贝卡也并不是什么创造天才。可以展现丽贝卡创造力的舞台小之又小,她对自身创造力的应用只局限在一些恶作剧似的表现中,如把玉米面包上分别浇上牛奶和鸡蛋,看看会起什么变化;有的时候把范妮的头发从中间分开,有时从左边分开,有时从右边分开;与孩子们玩一些表演游戏,指导她们来表演她从书里看到的童话或历史角色。丽贝卡是家里的活宝,总是让妈妈和全家哈哈大笑,但她并没有被认为是什么重要人物;尽管人们认为她很机灵,懂得的事情也远远超出了同龄孩子,但也没有人以为她有什么出众之处。奥雷丽娅与"天才"丈夫的婚姻及倒霉的生活使得她更喜爱普通的、平凡的素质,而我们不得不承认丽贝卡十分缺少这种妈妈偏爱的平凡素质。

  如果偏要说妈妈有什么偏爱的话,只能勉强地说汉娜是她最喜欢的孩子。一个要每天谨慎计算着如何用一个月15美元的收入来保证一大家子吃和穿的妈妈,怎么会有时间来对自己的孩子区分偏袒呢!汉娜刚满14岁就成了妈妈任何家务活的得力助手了,当妈妈忙着照看农场谷仓和田地时,她就负责照顾家里。丽贝卡也可以帮助妈妈分担些负担,如照顾小孩子别让他们伤着自己或兄弟姐妹,喂养家禽,打扫庭院,摘草莓,洗盘子等等,但妈妈认为她没有汉娜细心负责。奥雷丽娅需要有个可以倚靠的人(与天才洛伦佐在一起时,她从未享受到这种奢侈),而汉娜就是可以倚靠的人,现在汉娜已经是她的左膀右臂了。

  汉娜理应得到妈妈的倚靠,她的脸上带着一点饱经忧患的神情,平时沉默寡言,行为端庄,彬彬有礼,是一个可靠的孩子。正因为这样,她的姨妈才邀请她去利佛保罗与她们住在一起,并分享她们所有的好处。米兰达和简已经有好几年不见这些孩子了,但她们记得那次见面时汉娜很少说话,行为举止令人十分满意,因而她们很高兴地邀请她来做伴。当然丽贝卡也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但却是不满意的记忆。先是丽贝卡把约翰的衣服穿在了狗身上;接着妈妈让她给那三个小孩子梳洗一下然后过来用餐,结果丽贝卡把三个弟弟妹妹领到水龙头下面,把刷子蘸上水用力地把头发刷得紧紧地贴在头皮上,接着就把弟弟妹妹们带到了餐桌旁,每个人的头发都湿淋淋的,光可鉴人。几个孩子的样子让妈妈在自己姐姐面前羞愧极了。丽贝卡自己的刘海儿通常都是顺溜地附在额头上,但是在这个与姨妈见面的场合,她却把它梳成一种--我姑且给这种发型取个名字吧--"子弹刘海儿",原本蓬松的刘海儿用水梳成一绺,用皮筋扎上,直挺挺地正好垂在两眉之间。当然,这种奇怪的发型只亮相了一小会儿,因为汉娜及时提醒妈妈注意她古怪的头发,妈妈立即让她到隔壁屋子去把头发弄得像个基督教徒再出来吃饭。结果丽贝卡似乎太遵守妈妈的命令了,她在屋子里鼓捣了两分钟,当她再次走进大家视线的时候,头发就像一个修女那样死板板地绑着。丽贝卡这些奇怪滑稽的举止仅仅是出于一种紧张的气愤,因为她无法忍受米兰达姨妈僵硬、冷漠、严厉的态度。两位安静的姨妈对丽贝卡的回忆是如此生动,以至于当她们接到妹妹奥雷丽娅的来信时,震惊得足足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妹妹在信上说她这几年离不开汉娜作为帮手,但如果她们不介意丽贝卡的话,小姑娘可以准备一下立即上路。还说十分感谢姐姐的邀请,这里正规的学校教育、教堂的感化以及姐姐的影响无疑会"塑造丽贝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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