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四:你能否在关键时刻放得开手脚?
关于这一点,我很想说一说有一次去看学校篮球比赛的事。
按母亲客户Michel的话说,美国人对于体育的热爱是疯狂的,我觉得这么说既有道理又略显的片面。美国人对于体育的疯狂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渴望表达和释放自我的表现,华人无法理解这种现象本质上还是无法接受这种释放自我的生命状态,我们学校的篮球比赛的观众席上就十分明显。这一片狂喊 “Defense”(防守)的肯定是反守方的方队,那一片狂喊“Offense”(进攻)的肯定是进攻方的方队,而后边一排静默无声的基本是华人的方队。
我最初的几场球也是和大伙一起静默的坐在后排的,有时候本方进了一个漂亮的球,我都禁不住大声喊一句Nice ball!(好球),结果往往都引得周围人一片冷眼。几场以后,我就干脆坐到美国学生堆里去了。我们这边拉拉队的主力成员是Z同学,一个活力十足的黑人女生,每次比赛都是由她领导呼喊口号,她也常常能想出一些希奇的花样,比如赛后让带钥匙的同学把钥匙拿出来在空中摇晃示意客队可以打包回家了。后来有一次,不知什么原因,Z同学没有出现在我们的队伍当中,我方才认识到了一个人如何可以影响一支队伍,我们整个拉拉队都像一盘散沙,我们的球队打得倒是不错,只是全场就听见客队的家长拉拉队在喊:“Defense, defense!”
B同学是我们这里面也很有活力的女生,虽然她嗓音比较小,不过听对方喊了几句,好像受了奇耻大辱,只见她一个高蹦起来,跑到我们队伍之前,拿起喇叭,示意大家跟他一起冲那边喊“Offense”。大家也都憋了半天,见她带头,也都振作精神准备喊,不过准备了半天,除了前排的几个,几乎没有几个人喊出声来 ——我们光看到B同学的口型在动,却基本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喊了几句,我们方队里自己人都笑得不成样子了。我也跟着笑,但是忽然感到后背被狠狠地拍了一下,只看到B同学不知什么时候绕到我身后,在我耳边喊着说——其实她喊着说当时在赛场听得还是不清楚——“嘿,你演讲的时候讲得很大声,现在你也能带动大家喊口号,是罢?”我略的一愣:“是,不过问题是我从来没听清楚你们平时喊的都是什么东西……”“没关系,我教你,求你了。”(此段笔者译)说罢,她很无奈的看了看那边的家长方队。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蓦的也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身边划过,我想起以前在国内班级的时候两班对歌,我们班对不上了,我一个人跑上去哑着嗓子独唱,如今不也是同样的境遇么?我于是也一个高蹦起来,跟她跑到方队前面去,对着对方的方队边狠狠地挥手,边字正腔圆地大声喊:“Offense, offense…”我们方队的人先是愣了一下,不过立刻也都跟着一齐喊起来,直到后来我喊的嗓子都略有点哑了,而且喊的东西也只有我能喊出来的几个最简单的口号,但是我们队里的呐喊却越来越多样,而且迟迟不绝,那一刻,我真的感觉激动与感动交织在一起。
次日,当我在餐桌上讲话仍略带沙哑,H同学半开玩笑地说我昨天喊得超卖力的,这时候,我第一次略有点生气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得说:“你也应该跟我们大伙一起喊。”至少我现在并不后悔一次次像这样的放开手脚,去释放,去表达——无论结果是狼狈和尴尬,还是像篮球拉拉队里那样,从此出现在引领大家一起呼喊的行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