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地铁，是个会让初到这个城市的人打个冷颤的地方。

　　这个连接着纽约市四大行政区的运输工具，每天运载着形形色色的面孔，老旧的车辆随时有可能延迟或出问题，地铁站夏天可以闷死人，还有每天在铁轨或山洞里跑来跑去的大黑鼠们。

　　不论是地铁站内夹带的郁闷空气，还是伴随列车不时因为与铁轨摩擦而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声，加上盘根错节标示不清的地铁线路，不甚友善的服务人员，甚至连本地人都难以听清楚的广播系统都让人感觉，它是个不大注重待客之道的主人。

　　然而，如果你拜访它的次数越多，你越会发现这个主人极具多样化。若说纽约市本身是个花枝招展的外放者，纽约地铁则恰如其分地扮演着辅佐的角色。

　　从1904年至今，纽约地铁已跑了一个世纪。可以想见当很多地方还是一片农地时，纽约地铁已开始担任运载纽约客的重任。每次只要想到此，它的不通风、下雨漏水、老旧铁轨与车厢，似乎一点儿都不重要了。100多岁的地铁还能24小时不中断地服务乘客，已经足以获得我长时间的站立鼓掌了。

　　纽约地铁总共有26条长途路线与3条短程路线，以颜色区分的10条主线，每条主线又细分成不同路线，四通八达的地铁涵盖了曼哈顿、皇后、布鲁克林与布朗克斯4区；纽约地铁共有468个停靠站，其中曼哈顿地铁站密度最高，市中心几乎每隔一两条街就有一个地铁站，非常便利。

　　纽约地铁最有趣的地方，就是根据搭乘地铁与经过的区不同，可以呈现完全不同的氛围。比如你搭乘R号线就彷佛绕了地球一圈，从本地人、犹太人、亚洲人，到由7号线转车而来的更多亚洲面孔或是E号线来的中南美移民。而到了曼哈顿一段，会有各式各样的人——上班族、学生、华人移民和游客。跨过了曼哈顿桥后，又是不同风貌：在36街前你有可能遇到东欧或犹太人，在59街前遇到住在唐人街的中国福州移民，还有意大利、爱尔兰与俄罗斯后裔。世界上能媲美纽约地铁多元文化的地铁，我想肯定不多。

　　以下是我自己总结的纽约地铁十最：

　　最具异国风味的E、F、7号线

　　皇后区是大量外籍移民落脚地，据统计皇后区居民约80%以上是非本地人。当我住在皇后区东中部时，每天上班要搭的E、F和7号线，在车厢里常能听到各式各样的语言，英文反而是外来语。我当时还戏称“E”和“F”是名副其实的“移民”(Emigrant)和“外国人”(Foreigner)线路。

　　最“黑化”的A、C、J、M、Z号线

　　布鲁克林区主要是非裔美国人大本营，而感受最明显的应属A、C号线，几次坐A、C号线到纽约肯尼迪机场，除了特定几站会有其他国人上下车，几乎全车厢八成以上都是黑人。另外我比较少搭乘的J、M、Z号线，黑人比例也非常高。

　　最多西装笔挺上班族的4、5、6号线

　　我第一次见识到纽约地铁的拥挤，就是上班时间开往华尔街的4、5、6号线。

　　整群身着套装的男男女女，奋不顾身、争先恐后地要挤上地铁。地铁里，人与人间的安全距离趋近零。西装笔挺的人群，一方面用力拉紧拉环，一方面连站着都要阅读报纸书籍。只要避开上午八九点时段，4、5、6号线其实没有那么挤。

　　最老旧的E、N、R号线

　　既然是百岁地铁，跑在上面的车也不可能有多新。因为预算关系，纽约地铁汰旧换新的速度缓慢，而E、N、R号线应该是我所有造访过的北美城市中最老旧的车种，里面位置不干净也就算了，车子行进中还常晃来晃去，有如搭乘比较慢速的云霄飞车，煞车时也常发出怪里怪气高分贝的声音，不是车子突然停下，就是线路有问题。

　　最新的4、5、6号线

　　我在纽约时，4、5、6号线的车最新。不但窗明几净，外加有液晶显示屏告知你现在所在位置，还有预录的自动语音系统清晰播放站名，你再也不用全神贯注去聆听广播到底在说什么。从N、R、E号线转车到4、5、6号线时，有点从经济舱升等到商务舱的感觉。

　　最惊人的地铁站

　　我在纽约地铁里见过最难忘的奇观，是位于皇后区的Jackson　Heights／Roosevelt　Avenue车站。

　　当时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我在回家的路上照例需要在Jackson　Heights／Roosevelt　Avenue从快车换到慢车。等车时，发现车站内部也在下雨，雨水竟从天花板稀里哗啦落下，幸好降雨区只在铁轨部分，候车区没下雨，不然在地铁内还要打伞也算是挺另类的经验。

　　最挤的地铁站

　　纽约最挤地铁站有二，一是上下班时间的Jackson　Heights／Roosevelt　Avenue车站。二是上下班时间的Lexington　Ave／59　St车站。原因很简单，这两个站都是换乘车站。在上下班时间，都是我避之不及的站。

　　最闷热的地铁站

　　纽约地铁因年代久远，在最初建造时未考虑通风问题，使得很多地铁站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闷”，尤其是在高温的夏天。我的噩梦就是夏天时要在先驱广场站(Herald　Square)搭乘N、D号线。纽约夏天外面温度可高达约40度，而先驱广场站里的温度要比室外温度高5度。

　　最好景观的N、A号线

　　纽约地铁虽称为“地铁”，其实有30%以上的车不在地下，而是地面上的高架地铁。它的好处就是可以看风景，这几年我坐遍大部分地铁，最喜欢的地铁风景有二：第一是N号线连接曼哈顿与布鲁克林的那一段。风和日丽时能很清楚看到布鲁克林大桥与市区。第二是A号线从Broad　Channel到Rockaway　Park　Beach，这是所有纽约地铁离水最近的一段，地铁架在水上几厘米，沿途可以清楚看到牙买加湾和从肯尼迪机场起降的飞机，算是奇特的搭乘经验。

　　最喜欢的地铁线路

　　我自己最喜欢的地铁线路是1、2、3号线从110街到34街那段，曾是我一年多的每天必经路线。车上乘客虽不乏上班族，却没有4、5、6线上华尔街专业人士的紧张与拥挤的压迫感，反而多了那么一点人文与轻松元素在内，应该和上西区居民的特性有很大关系。

　　纽约地铁穿过老旧与繁华，数以万计追寻纽约梦的人与游客都曾成为其座上客。哪天当你成为它的客人时，可别被它鲁莽的待客之道吓倒，给点时间，你也会发掘属于你的纽约地铁的精彩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