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刊》细评王朔《美人赠我蒙汗药》(五)
http://edu.sina.com.cn 2000/08/12 中华文学选刊
清醒,就是为了更好的坚持自己的立场,不与媚俗同流合污。王朔要给学院派添点恶心,其实就是要和他们经纬分明的拉开距离,不被他们熏着,同时提醒学院派等主流文化不要再生产和散播让人恶心的东西。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在清醒的同主流文化开练的同时,让自己有一种“终于可以从容地做一回自己的感觉。”
老侠:有一天我俩聊天,你说,这些学院派博士们对你的评论,感觉上他们根本无法进入你的写作和生活,对你的生活经验他们一无所知,在这种无知状态中,他们进入不了你的那种语言,那种想象的空间,甚至进入不了真正地击中你的要害的状态,也就是他们批判你时连他们自己都不真相信他们在反对什么、坚守什么。他们最根本的毛病出在无所坚守,因而也就无的放矢。除了知识分子的虚荣受到挑战后的愤怒是真实的之外,每个字都是可疑的。但学院派也挺怪诞,他们批判你时把你作为一个写痞子小说的痞子作家,但他们想在中国找到“后现代”的经验证据时,又把你归入“后现代”的行列,“后现代”可是当时最时髦的学问,在西方也是文化批判的新锐,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王宁、王岳川、张颐武这些在当时言必称“后”的教授、博士,居然就把你作为“后现代”在中国的作家了。你怎么看这个问题或这个事件?
王朔:这是很大的一个误会。我的痞子是反大众文化的。假如一定要让我流行的话,绝不是痞子的粗,而是流行中优雅的东西。所以我说,其实那和俗不是一回事。痞子的粗不干净不光滑但真实,所以不俗;大众文化的雅又干净又光滑,易被各界接受,但它虚假,所以俗,像那个港台文化。痞子对别人并不构成冒犯,它的冒犯是被构造的。但是从我的角度看精英文化对痞子的批判,表面上看似批判,实际上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教训人的口吻,是主流文化制定的一种口味。
对学院派我的想法和看法已经说清楚了。我和他们没有个人恩怨,对抗出在他们当了帮凶还自以为多圣洁,多有资格教训别人、普渡众生。我觉得现在也到了再不狠点儿,再不他妈的添点恶心,他们就不知道他们姓什么了。他们不知道,我知道。过去我不愿直接告诉他们是什么,只是与他们开玩笑,现在我要直接告诉他们,他们就是孙子,权利的孙子。他们就是装孙子,对大众文化装孙子。他们就是俗,学问再大也是俗,与他们的俗相比,大众文化只是小俗,他们才是大俗。谁变着法的迎合,谁他妈的就是大俗。相比之下,迎合大众的钱包就是小俗了。
我从根本上就不喜欢大众文化那个东西,不愿与他们套近乎。但那时我非要和他们套近乎,弄成个大众文化的宠儿。但我不会永远和他们同流合污……其实我现在骨头里是有无耻的东西,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可以从容地做一回自己的感觉,当然,这个词儿就是港台的了。港台歌曲里常有这类话:“终于做回自己。”真要能做回自己是一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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