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汇的重要性无论怎样强调都不过分.词汇是语言理解和表达的基础.在特定的交际情景中,通过支离破碎的语言与丰富的形体语言也能实现沟通的目的.而如果离开了词汇,任何语法知识都是没有交流意义的.所以人们把词汇比喻为构筑语言技能的砖瓦.然而,在实际英语教学过程中,人们却有意无意地忽视词汇学习,往往把词汇学习简单地看作背诵单词的过程,其结果是学习效率低下,学得快,忘得也快.我们从认知心理学心理词典理论出发,探讨英语词汇的各个成分及其心理表征,也许会对从事这方面研究的教师与学者有所裨益.

　　心理词典理论在现代阅读理论中占据比较重要的地位.心理词典是由特雷斯曼(Terisman)于1960年首次提出的概念.心理学家们倾向于认为,掌握一定语言和阅读能力的人,都具有一个特定的心理词典.它由许多词条组成,词条中又分为不同的阈限.而且在每个词条中都包括了与这个词条相对应的语音及写法方面的表征,以及词的意义的表征.对于一个词,我们能在心理词典中找出与之相对应的词条,并使这个词条被激活超出其阈限时,这个词就被认知了.所以心理词典就是词的意义在人的心理的表征.但在不同语言中,词的所指与意指并非一一对等的.这是中国学生在提取英语词汇时应首先注意的问题.

　　1. 语音表征与音素表征

　　大多数心理词典理论中的词汇处理模式认为一个词汇项中包含音素表征.我们的问题是考虑词汇项中是否包含语音表征.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和群队模式(cohort model)有关.群队模式由Marslen—wilson和他的同事们建立,用来说明对口语单词的认知.根据这个模式,单词认知通过以下方式实现:单词的前一个或两个音素被用来激活听者词汇库中以这一个或两个音素开头的所有单词,这些单词就形成一个以共同的开头为基础的群队.一个单词可以从群队中由后来输入的知觉信息被单独识别出来;当知觉输入与候选词搭配失误时,这个单词就从群队中退出;知觉输入与候选词的搭配一直进行到只剩下一个和知觉输入信息相一致的候选词.如果单词也适合于语境,则认知成立.这样,根据这个模式,如果一个单词结尾以前的部分被知觉信息和语境特别限定住时,听者不用听完这个单词,就能把它识别出来.

　　内存词汇表征是否包含语音信息对群队模式具有重要意义,因为当只剩下一个与知觉信息相搭配的候选词时,这个单词就被单独识别出来,其关键是语音因素决定了其他候选词的退出.例如,当刺激词是 "clone"时,群队里的词应该是所有读音以/kl?藜u/开头的词,如 "cloak", "close[kl?藜us]", "close[kl?藜uz]", "clone", "clothe", "clover", "cloture"等,注意不包括复合词(如:close-knit)和带派生或屈折词缀的词(如: closely, closed).

　　有趣的是,如果刺激词与语音表征相斥,当听者一听到鼻辅音时,马上就能识别出这个词,因为群队里没有一个这样带有鼻辅音的词.另一方面,如果刺激词和更多抽象的语音表征相斥,那么当听者一听到/n/时就能分辨出这个词.当音素表征被储存时,群队模式的容量会更大一些.Marslen-wilson & Tyler (1981)提出语音影响在语言认知过程中起一定作用,但是不明显.我们可以看一下表征与加工过程是如何相互联系的.如果语音表征在词汇里储存,如果许多语言学家关于额外任务需要更多加工时间的假定是正确的,那么单词会被认知得早些,而且群队规模会比只有音素表征储存时小些.如果语音表征没有被储存,搭配过程就应该从声学符号开始计算语音表征——这是语音学的一个老生常谈问题(Fromkia 1977, Ladefoged 1980, Halle 1985).关于语音信息是否被用来消减群队成员的实验暂时还没有进行.

　　而且,单词通过词首检索的假设与词汇的组织和结构有关,也就是说单词在心理词典中以词首形式排列.事实上,很多例子证明了这种词首语音排列.Backer(1974)发现在限定时间的测验里,被试者列出的以同样词首开头的词,比列出有共同元音、中间辅音和最后音节的词多.这种结果表明单词能通过词首记得容易些.但这也并不是说基于其他特征的情况不存在,而且在其他模式中,而不是群队模式中,也有证据证明心理词典中有其他语音组织存在.

　　根据群队模式,词尾好像不太重要,但词尾比词中成分突出.比起词尾来,知觉错误会更经常地发生在词中(Browman 1978),而且言语失误的情况也是这样(Cutler & Fay 1982).在欲言难吐状态下,词尾比词中更容易被想起,Backer发现被试者在列单词韵尾时,和列韵首一样容易,而列中间元音相同的词就困难多了.这些发现证明了词汇加工过程中语音的重要性.词义不仅通过音素、词素、语法形式、语境等表达出来,还通过collocation来体现.他称collocation是一种结伴关系.他所说的结伴关系就是我们所熟悉的"习惯搭配"关系,语言学家把这种关系称作横向组合关系(syntagmatic relation).近十几年来,随着对语篇研究的深入和大型语料库的建立,语言学家和语言教师对collocation 的认识不再局限于语义层次上词项的习惯搭配,而从语篇角度上把它理解为词项同现,将它和词项复现(reiteration)一起看成语篇的衔接手段.

　　如果分析我们运用母语的能力,就会发现我们有关母语的知识中包括大量的词汇搭配或同现知识.经过长期积累,我们逐步学会了区分什么是典型的搭配或同现现象,什么是可能的搭配或同现现象.我们听到或读到某一话题(或某一词项)时,会自然而然地期待与该话题(或词项)有关的词项出现,而有说和写时,也会选择与上下文相衔接的词项.这种现象常被称为选择倾向(selection preference),而支配这种选择倾向的就是我们头脑中的关词语搭配或同现的知识.这种知识被认为是心理词典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运用母语能力成熟的标志之一.尽管对什么是collocation和它在心理词典中如何储存在认识不尽相同, 但至少可以说心理词典中有关英语词项的搭配/同现/组合方面的知识成分对于扩大词汇量、提高英语词汇理解与记忆能力是很有好处的(宋广文).

　　词汇学习内涵丰富,绝非只是一个记忆问题.我们懂得了词汇学习的内涵,就明确了词汇究竟如何学习的问题,明确学习内容,才能够选择正确的学习方法.从心理词典理论角度出发,对词汇成分与表征的分析对我们英语词汇学习的分析表明,学生只能根据具体学习任务,确定不同的词汇学习重点和目标,对词汇进行分类别、分层次学习,这样才能提高词汇学习的效率.

　　2. 音素与音素图形的转换规则和正字法表征

　　除了音韵表征外,对能写能读的说话者,每个词汇项应包含正字法表征和音素与音素图形的转换规则.音素与音素图形转换规则使人们在朗读和书写时可以运用没有词汇表征的无意义词汇和还没有词汇表征的新词.这些规则还不能充分说明我们对不规则英语单词进行发音和拼写的能力.也就是说,使我们把"mile"发音成/mail/或把"zile"(无意义词)发音成/zail/的规则还不能解释我们把"lisle"发音成/lail/或把"aisle"发音成/ail/.英语读音规则可以说明我们把"hymn"读成/him/,因为英语音韵学要求最后一个在辅音后的鼻音不发音,但却不能解释我们为什么把名词形式的"lead"读成

　　/led/,而把动词读成/li:d/.

　　拼读规则和正字法表征是词汇一部分的观点再次被它们在大脑受损时所受到的不同影响所证明.而且音素与音素图形转换规则不仅是从音素到音素图形的逆转.Beauvois & Dérousné(1979)谈到过一个病人,他能读出没有意义的单词,却写不出来.

　　阅读研究表明,单词可以从音素与音素图形转换过程中被认识,也可以单纯从视觉通过正字法过程被认知.有一个患严重诵读困难的病人可以为我们提供强有力的证据,以说明音素与音素图形转换规则不是唯一可以使我们理解书面文字的途径.这个脑部受损伤的病人能读一般的单词,却不能读无意义的单词,这显示出他不能运用以上的规则.他不能分辨出无意义单词的韵律——这项任务需要把单词从拼写形式改成语音形式.这表明严重诵读困难患者单纯凭借视觉把具有实际意义的单词从正字法形式转换成音韵形式,在这个过程中音素与音素图形转换规则不起任何作用.音素与音素转换过程的本质,目前正处于争议之中.但很明显,某种正字法代码必须列出,以与词汇项的音韵表征相分离.

　　Logogen模式是直接提取的词汇认知模式中较有代表性的一个,为Morton(1969,1970,1979,1982)所提出并经过多次修改.它包含对书面单词与口语单词认知的不同系统,认为在词汇正字法表征中包括一个独立成分.

　　Morton 用"logogen"来代表心理词典中的词条."Logogen"来源于拉丁文"logos"和"genus",意思是单词和发生.Logogen是一个计数的装置,也就是说它是一个计数器.这个计数器对于知觉和语义的信息都很敏感.所谓直接提取,指的是知觉信息直接进入一套特征计数器,称为词汇发生器,这些词汇发生器构成词汇辨认系统的核心.每一个词或每一个词素都有其相应的词汇发生器.如果在知觉输入中有某个词的某一特征,词汇发生器的特征数就会增加.例如,当低级的视觉分析辨认出"词左下角曲线"这一特征时,所有以"C、G、O、Q"开始的单词的词汇发生器的计数都会增加.同样,当一个语义上有关的词发生的时候,通过在词汇网络内的交流,这个词条的计数也会增加.每一个词汇发生器都有一个激发的阈限,达到这个阈限的输入就可以断定为某一个词.当词汇发生器激发出相应的词,其他的词汇发生器便会恢复到原来的静止状态(即特征计数器为零).辨认出一个词后,词汇发生器系统又准备处理另一个词.

　　在Logogen模式中,听觉计数装置里一定包含语音表征,因为每个计数装置都对听觉信息作出反应,而听觉信息一定是被编排到其中的.同样,正字法表征一定也被编排到视觉计数装置中,从而在词汇认知中发挥其作用.

　　3. 词法表征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讨论了单词的语音与正字法表征,但词汇中还存在词法问题——英语中词汇被看成由词干与词缀构成.词干与词缀在语言处理过程中有明显不同.Garrett (1980)指出词干与词缀在言语错误中具有不同的表现:在言谈中词干与词干经常互换,而词缀常移位.

　　(1)单词或词干互换

　　a. I left the cigar in my brief case. →I left the brief case in my cigar.

　　b. This seat has a spring in it.→This spring has a seat in it.

　　c. We have a lot of ministers in our church. →We have a lot of churches in our minister.

　　(a and b from Garrett 1980, c from Fromkin 1971)

　　(2)词缀移位

　　a. That would be the same as adding ten. →That would be the same as add tenning.

　　b. I'd forgotten about that. →I'd forgot abouten that.

　　(both from Garrett 1980).

　　(3)小范畴单词移位

　　a. I frankly admit to being subjective in my evaluation. → I admit to being frankly subjective in my evaluation.

　　b. I really hate to correct exams. → I hate to really correct exams.

　　c. Did you stay up very late last night? → Did you stay up late very last night?

　　(all from Garrett 1980)

　　在这些例子中,名词词缀放在名词的位置上,动词词缀放在动词的位置上.自造词的词缀安排合理,只是词干内容异常.

　　词汇的音素结构会影响词汇的检索.群队模式可以提供一个明显的例证.单纯只是词干还是词干与词缀结合在一起被储存在词汇中的问题会影响群队模式的容量.例如,当听者听到"Robert"这个词时,和第一个音节一致的候选词是"robin"和"rob";当"Robert"的发音到[?藜]时,这个单词就被识别出来了.但是,如果词缀形式也参与的话,那么这个群队会包括"robber","robins","robs","robbing","robbed","robbery"等.在这种情况下,"Robert"的发音到[t]时,它就与"robber","robbery"区分开来.如果只是词干形式加入群队,词汇识别会早一点儿到达.这样词素是如何被储存的问题影响词汇的认知过程.不同的人,词素储存的方式可能不同.

　　4. 语义表征

　　Logogen模式与群队模式是关于词汇检索的相互作用的模式,承认高级水平的加工可以影响词的认知,例如,句法和语义的信息都可以影响词条的达到.相反,Foster(1979)和另外一些人的自动检索模式则坚持认为词汇检索仅仅是通过自下而上的材料驱动而实现的,不承认高级水平的加工可以影响词的认知,认为词汇的加工具有自主性.在这种模式中,语境效应发生在词汇提取之后.储存在词汇里的语义表征的本质根据所采用的模式是自动检索还是相互作用检索而不同.

　　另有观点认为,在心理词典里,并没有语义信息,只有一些指针,这些指针指出放在另一个存储器里的信息的位置.后者称为语义记忆.关于语义的心理表征可以进一步提出这样的问题:在语义记忆里保存的信息是否和普通词典的定义相一致?普通词典的定义是以一些假定为前提的;而在语义记忆里,这些假定却不存在.

　　关于词的意义在心理词典中表征的结构,具有许多不同的假设.其中较有说服力的是语义网络模型.语义记忆的网络观认为,词在记忆中是通过一个广泛的关系网来表征的.每个词的概念表征为网中一个独特的节点,并借助各种标志的关系或环节与其他的词相联系.例如,"dog"与"cat"是同等的,是下属于"animal(动物)"的,但又是"collie(大牧羊犬)"的上一级词.当然,词之间可能存在许多不同类型的关系,如对比、相似、从属、并列、上位等.语义网络模型有三种不同的类型.Collins和Quillian 的层级网络模式认为,词的概念在记忆中以网络形式储存,网络是有层级的.记忆中的每个词都表现为网络中一定层级上的一个节点,并与别的词形成各种各样的关系,构成完整的系统.根据认知经济原则,储存语义信息的空间是有限的,因而可以储存在多处的某些信息,仅储存于尽可能最高的节点上.Collins和Loftus修正形成的扩展激活模式也认为心理词典中词是以关系的网络表征的,但其组织只是接近于由节点相联的网状,节点之间的距离取决于如范畴关系之类的结构特征,如典型性以及各种概念之间联系的程度等功能上考虑.语义信息得到恢复的过程不再是通过网络相交,而是在扩展激活过程中产生.激活是在一个节点上开始,然后按平行形式扩展贯穿网络.每个节点的激活都有一定的阈限.当各种影响积累达到超过阈限,有关节点才会活跃起来.这时我们才能理解词.肖本和里普斯的语义特征模式认为单词作为一束语义特征来表征.语义特征可分为两类:定义和特性.定义特征是一种必须作为概念部分实例提出的特征.特性特征严格说来对范畴成分并非必要,但仍然典型地与词相联系.

　　听和读的过程牵涉到从听觉形式和视觉形式中提取意义.要达到这样的目标,输入的感觉信息必须激活内存的词的知识,也就是心理词典.在大脑中所储存的词汇知识有点像一本词典所载有的信息,但是其组织方式又不一样.心理词典规定词的拼写形式或发音形式、词的意义,但词义并非直接存在于心理词典里,在心理词典中的仅是找寻词义的一些指针.词义的心理表征比普通词典的词义更为复杂,而且似乎和辨认过程分开.如果意义直接放在辨认词的系统里,问题还会复杂些.心理词典的内容是多方面的,其结构复杂且独立成为系统又与词汇的其他成分互相联系.

　　5. 次范畴化

　　次范畴化信息一定也被储存在心理词典中,但目前我们对这方面的研究还不够充分.例如,我们已经知道存在独立的正字法和语义表征,但不知道是否还存在句法表征.心理词典中应当包含表明其词类,在句子中的地位及与句中其他词的关系,适用于何种结构,搭配关系如何等信息.言语失误的例子告诉我们单词是按词汇类别组织的,因为言语失误总是发生在同一词汇类别中(Fromkin 1971, Garrett 1980),而且属于大语法类别的单词与属于小语法类别的单词在言语失误中发挥的作用不一样(Garrett 1980).

　　对于词汇搭配的研究集中体现在对collocation的认识上.collocation通常理解为"词项搭配",即词项在长期使用过程中逐步形成的习惯搭配.例如,"茶"可以与"浓"或"淡"搭配,而不能与"稀"或"稠"搭配;"酒"可以是"淡",但不能说"浓酒".不同语言中词语搭配的习惯各不相同.汉语中的"淡酒"和"淡茶"译成英语后分别为light wine和weak tea.collocation 这一概念首先是在五十年代由英国语言学家 J.R.Firth提出的.Firth在介绍自己有关意义的理论时提出,可以把意义分解为数种表达方式(models),就像把一束复合光分解为含一系列单色的光谱一样.词义不仅通过音素、词素、语法形式、语境等表达出来,还通过collocation来体现.他称collocation是一种结伴关系.他所说的结伴关系就是我们所熟悉的"习惯搭配"关系,语言学家把这种关系称作横向组合关系(syntagmatic relation).近十几年来,随着对语篇研究的深入和大型语料库的建立,语言学家和语言教师对collocation 的认识不再局限于语义层上词项的习惯搭配,而从语篇角度上把它理解为词项同现,将它和词项复现(reiteration)一起看成语篇的衔接手段.

　　如果分析我们运用母语的能力,就会发现我们有关母语的知识中包括大量的词汇搭配或同现知识.经过长期积累,我们逐步学会了区分什么是典型的搭配或同现现象,什么是可能的搭配或同现现象.我们听到或读到某一话题(或某一词项)时,会自然而然地期待与该话题(或词项)有关的词项出现,而在说和写时,也会选择与上下文相衔接的词项.这种现象常被称为选择倾向(selection preference),而支配这种选择倾向的就是我们头脑中有关词语搭配或同现的知识.这种知识被认为是心理词典的重要组成部分,是运用母语能力成熟的标志之一.尽管对什么是collocation和它在心理词典中如何储存认识不尽相同, 但至少可以说心理词典中有关英语词项的搭配/同现/组合方面的知识成分对于扩大词汇量、提高英语词汇理解与记忆能力是很有好处的(宋广文).

　　词汇学习内涵丰富,绝不仅仅是一个记忆问题.我们懂得了词汇学习的内涵,就明确了词汇究竟如何学习的问题,明确学习内容,才能够选择正确的学习方法.从心理词典理论角度出发,对词汇成分与表征的分析对我们英语词汇学习的分析表明,学生只能根据具体学习任务,确定不同的词汇学习重点和目标,对词汇进行分类别、分层次学习,这样才能提高词汇学习的效率.

　　(文/郝文杰英语辅导报大学教师版04~05学年第21-24期;版权归英语辅导报社所有，独家网络合作伙伴新浪教育，未经许可，不得以任何形式进行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