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佑和：1977年佛山军营里命出广东数学题

冯佑和成为当年省自主命题的重要见证人

　　接到任务　

　　毫无思想准备下，仓促被抽去命题

　　冯佑和：

　　1936年生于广东番禺，1961年于华南师范学院数学系毕业后留校任教，主要研究微分方程，2000年退休。教授。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是什么时候被抽调去参加1977年高考数学试卷命题的？

　　冯佑和(以下简称“冯”)：大概是1977年11月份吧，国家刚公布恢复高考消息之后不到一个月。当时很突然，因为“文革”，高考已经停了10年，突然宣布恢复，确实挺意外的。因此，当我接到通知被要求参加当年广东省高考数学试卷命题时根本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给我的准备时间也很短，从通知我参加命题到着手准备和出发，中间顶多只有两个星期。

　　记：怎么会被选中参加高考试卷命题的？

　　冯：学校(华南师范学院)选派的。1977年10月国家宣布恢复高考时很仓促，时间紧张，准备不足，来不及组织试卷命题，所以就要求各省自主命题高考试卷。省里就要求一些学校抽调老师参加命题，主要是从高校里选，当时大学的命题老师主要从中大和华师两所学校里选，另外也从下面一些比较出名的中学里选一些有经验的老师。根据高考的考试科目组成各科命题组，选拔命题老师，一般是每个科目安排3个命题老师，分配下来是大学2个，中学1个。我记得当时和我一起被选中参加数学试卷命题的另外两个老师，一个是中山大学的数学老师，姓郑，另一个是中山市中山纪念中学的数学老师。

　　记：当时选拔命题老师有什么要求吗？

　　冯：第一要旨是要保密，被选中参加命题的一般都是经验比较丰富的老师，被要求对命题一事绝对保密。另外，被选中的老师当年必须没有亲属参加高考，主要是为了“避嫌”和防止试卷泄密。

　　记：那是您第一次参加高考命题？

　　冯：对，也是唯一的一次。“文革”之前和从1978年开始都是国家命题，惟独1977年是各省自主命题。

　　记：第一次参加高考这样大型考试的命题，会不会很紧张或者背上什么思想包袱？毕竟，“文革”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除。

　　冯：紧张倒不会，也不会有什么思想负担，就是觉得时间很仓促，有点准备不足。当时心里就一个念头，要认真命题，显得很谨慎。

　　“从通知我参加命题到着手准备和出发，中间顶多只有两个星期。

　　从去参加命题到高考结束之前，我们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也不能跟家人通信。

　　离高考还有几天时，我们都被带去桂林旅游，也算是对我们的一种优待吧。”

　　秘密命题　

　　佛山军营里工作出题要求别太难

　　记：当时你们被安排去哪里参加命题？

　　冯：我们3个数学试卷命题老师到省高教局报到后就被车接走了，具体去哪里不清楚，到了那个地方住了一段时间才知道是佛山的一个军营，是个部队大院，各科的命题老师都被安排在那里。当时省高教局特地派了一个领导去领导我们，全程跟踪，负责高考试卷命题工作，向我们宣布了命题的纪律和保密规定。从去参加命题到高考结束之前这段时间，我们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每天吃住都在那个大院里，也不能跟家人通信，好在我当时出来时跟家里打了招呼。

　　记：领导对命题有什么要求？

　　冯：当时也没有划定什么“纲要”，不过领导反复强调试题“不能太难”，不能出偏题、怪题，要考虑到实际情况，毕竟，高考停了10年，“文革”期间学生又没学到什么东西，文化基础比较差，所以试题不能太难。所以，要出一些基本的题目，尽量跟中学课本上的练习题水平差不多。

　　记：你们数学试卷是怎么出题的？

　　冯：数学试卷主要由“几何、代数、三角”3部分构成。我们3个老师住在一起，先讨论、制定方案，然后进行分工，每个人负责出一些题目，出完题之后再凑起来，构成一张完整的试卷。经过几次讨论、修改，最后我们意见达成统一，试卷弄出来了，用了大概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秘密印刷

　　印厂晚上才开工命题老师当校对

　　记：试卷通过审核，你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吧？

　　冯：没有，我们还要跟印刷工人一起去印刷厂印试卷，负责校对工作，全程跟踪，确保试卷准确无误。我们被送去佛山的军营里进行高考试卷命题时，广州市新华印刷厂的工人也被一起送过去了。白天我们在房间里出题，他们没事做，就在院子里闲逛。试卷出来后，我们就和印刷工人一起去印刷厂印刷。当时为了保密，都是晚上干，白天印刷厂正常开工干别的，到了晚上下班后没人了才开始印刷高考试卷。一般是晚上8点钟开始印刷，一直干到晚上11点多才回去。

　　记：还要当校对？

　　冯：是啊，那时候条件艰苦，印刷工艺很复杂，不像现在全部都用电脑操作了，又快又好。试卷印刷出来后，我们就开始校对，用红笔把错误的地方标出来，让印刷工人改动，重新印刷，直到最后完全无误为止。因为距离高考已经很近了，所以我们的时间也很紧张，工作强度很大，工作时间很长，我记得数学试卷起码校对了三遍，弄了将近一个星期才出来。

　　记：在高考结束前你们一直呆在军营里？

　　冯：离高考还有几天时，我们(包括印刷工人)都被带去桂林旅游，也算是对我们的一种优待吧。当时还是坐“专车”去的呢，是汽车，还是之前负责我们命题的那个高教局领导全程陪同我们，期间游览了漓江、阳朔等景区，一直到高考结束才回到广州。当时的保密工作做得确实很好，我们离开佛山时，就连我们在命题期间用过的草稿纸都全部被收回去。

　　记：高考结束后你们的数学试卷反应怎样？

　　冯：我们各科命题老师回到广州后，省高教局又给我们安排了一个任务，去阅卷点了解一下阅卷老师对试卷的情况反映。关于数学试卷，当时有些老师说有些难，也有的老师说比较容易，综合评价还比较好，难易适中，最后的平均成绩大概60分左右吧，当然，也有交白卷的。基本上，我们是根据领导的要求，依据中学课本和资料出的题，试题有梯度，总的来说没出什么问题，没犯什么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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