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当年的高考故事：我躲过了高考

　　我躲过了高考 ◎文/杨彪

　　我难忘十二年前被“高考”威慑的那段时光，虽然当年我幸运地躲过了高考。

　　作为市重点高中的学生，虽说高考升学率很高，但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思想包袱更重，所以整个高三下半学期，学生每天都被笼罩在“高考”的阴霾中，无比压抑。为了确保高考那最后一搏的“命中率”，无数大大小小各个科目的模拟考试，塞满了学子的每一天，卷子是永远做不完的，复习迎考的参考书是永远买不尽的，数学、外语、语文、政治、物理、化学……各门功课像诸位菩萨一样轮番在我们面前念经，让我们的大脑在紧张与晕眩之间的来回跌宕后，进入一种半麻木的状态，几乎是自觉地回避着所有与高考无关的生活内容，不讲道理地自我戒备起来。那时候学生课余时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对答案，一边对一边估算着自己考试的分数，几个人围在一起，个个脸上有焦灼，经常有人对着对着，眼泪就滚落下来，也有人狂喜地大呼小叫，无非是最后一道大题作对了。可怜花一般的青春季节，大家的喜怒哀乐，竟统统是由那一个个分数来决定的，偶尔感受到一点与考试无关的快乐，随之而来的伤感便更强烈。有一天中午，大家都埋头在教室里做复习题，某个女生突然站在窗口对着天空大唱张雨生的《天天想你》，那句无比清亮的“天天想你，天天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你……”让当时的我非常感动，因为它忽然让我在一堆无情的考题中瞥见一眼海市蜃楼，而巨大的难受也在顷刻间向我倒来，因为歌声里所描绘的那种美好更真切地提醒我———我是一个备考生，我身处黯然。

　　老师有的时候出于同情说一句“你们拼过这两个月就解放了”，这样的话其实更让我们害怕，仿佛真的兵临城下，大限迫在眉睫，而那之后的海阔天空，势必属于端了命冲过去的人，却未必属于每一个人，也许，自己就是那个倒在沙场中的失败者。天天都有这样的念头啃噬自己，把十八岁的我啃成了一个小黑点，挤在一片暮气沉沉的背景中，被推搡着朝“高考”那个审判日一点点挪过去。

　　我那一年新出一个优惠政策，凡是本市重点中学报考艺术类大学，只要专业考试通过，就可以保送入校免去高考，由于我的高三生活是一团疲惫与迷茫的氤氲，所以能顺利通过艺术院校的专业考试，也有些歪打误撞的意味，所幸我“死里逃生”了，在距离高考前两个月，就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从五月到七月的整整两个月里，我好像是一只被关久了小动物突然获得了自由，从天而降的赦免竟然让我反应不过来，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去庆祝和玩耍，每天照样去学校上课，同学们见了我，脸上有说不出的苦，在她们看来，我仿佛是每天举着天堂的风景去向地狱中的她们炫耀。于是，在人生最初的得意时，我的孤独同样无法消解，独自躺在校园的草坪上，无人理睬，因为伙伴们依然在水深火热中，等待那场高考去斩定他们的未来，而我，这个高考的缺席者，注定将背离那种前赴后继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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