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上海同济大学、华东理工、上海财大、上外和东华等几所高校举行了自主招生考试。而考试的共同点则是“要么是理科生不考语文，要么是全部考生只考数学和英语两科”。一时间，“学科歧视”、“语文成最后一课”等观点与担忧在网络上迅速传开，关于自主招生不考语文的讨论也成为热点。

　　自主招生不考语文孰对孰错？它真就涉嫌学科歧视、偏废母语吗？记者昨日就此进行了采访。

　　缘起

　　自主招生语文遭“冷落”

　　有报道指出，上周末的自主招生考试中，东华大学和同济大学进行了文理分科，两校测试的科目相同，英语和数学是文理科的共同科目，文科生加考语文，理科生加考物理或化学，不考语文。而华东理工大学的测试科目包括数学、英语、物理或化学，上海财大的文化测试科目则只有数学和英语两科，都不考语文。

　　记者进一步了解得知，其实“不考语文”并不是新举动，不少以理工科为主的院校，自主招生考试中不考语文的做法已经持续了好几年。譬如，现在文理科考生都必须参加语文测试的复旦大学和上海交大，几年前自主招生理科测试时也是不考语文的；而重庆大学自参加自主招生以来就一直没有给理科生加试过语文。

　　这厢遭遇冷落，那厢却火得近乎畸形。和语文相比，英语的地位则显然高得多。仅上海几所学校而言，英语试题的比重就占了不少。而在大学里、社会中，各种各样的过级考、出国必考等等，使得人们对英语的热爱到了近乎“畸形”的程度。

　　对此，有人担忧“不考语文考英语”是对母语的偏废以及崇洋媚外之举。

　　交锋

　　A正方

　　语文主观性强不好打分

　　曾就读于双十中学的北京大学学生薛豪就是通过自主招生考试进入北大的。在他看来高校在自主招生考试时不考语文的这种做法，“影响不大”。按他的理解，有这种做法的学校只是少数，且都是专业性较强的学校。而自主招生只针对少数学生，取代不了高考。“无论如何语文测试是不可取代的。”

　　而身在一线教学的双十中学高三年段段长、语文教师毕人柱老师对此也表示理解，他认为“学校也有无奈”。毕人柱老师表示，语文学科与数学、英语、物理等不一样，其主观性比较强，例如一篇同样的作文在不同人看来质量就不相同，因此在分数判定上就存在差异。此外，自主招生考试是有资格的学校自主选拔学生的一种方式。高校通过自主命题来挑选适合自己学校、学科特色的专业人才，主要考查的是学生的创新能力和实践能力，或者某项专业特长。每所大学都有自己的选拔方式和标准。

　　同样的，厦门二中高三语文教师汤瑾也认为在自己的国土上，高校不可能不学国语，考试只是出于选拔目的。汤瑾老师分析说，由于主观性强，历年考试中语文几乎没有过满分现象。而这跟英语、数学等学科的标准化考试比起来，评判上增加了难度。她表示出一份让所有人满意的语文试卷很难。

　　虽然理解部分高校的这种做法，但汤瑾老师也表示担忧。她认为当前的出国热使得英语受到极大追捧，而主攻理科的学校也逐渐忽视了语文教学。“譬如在理科班级中，语文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她认为语文教学对人文化素养的形成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不能轻视。

　　B反方

　　会对教学带来负面影响

　　厦门一中高三语文备课组组长钟斌老师则表示，虽然自主招生只针对一小部分学生进行，其影响有限，但不考语文的做法却实为不妥。在他看来，一方面存在着学科歧视，另一方面也将对中小学语文教学带来负面影响。

　　钟斌老师分析，此现象的出现与大学里学生、老师对英语的畸形重视密不可分。各种过级考试、工具之说等等，使得人们逐渐忽视了对语文的教学，有些学生考上大学后就不学语文了。

　　“清华大学曾经的自主招生考试也有不考语文的举动，但现在都已将语文纳入了考试范畴。”钟斌老师认为，令人欣慰的是，一些高校已经意识到这点，逐渐将大学语文纳入通识课程恢复了语文教学。“语文是我们的母语，是小学到高中学习的最主要学科，且富有丰富的底蕴。发达国家皆有保护母语的举动，我们更不能轻视了母语。”

　　对于有高校回应考英语是因其 “有利于学生的学科发展，搞学术离不开查阅国外资料，英语不好往往没有前途”，近日来一直关注该争论的松柏中学高二学生家长黄女士表示，这种做法有可能加剧大学内轻语文重英语的现象。在她看来，语文传承了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化，对人的修养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学好英语虽便于查资料、国际对话，但若不学语文连基本表达能力与个人修养都将缺失，如此，“英语再好也无用”。

　　而问及几名在读高中生时，他们的答案几近一致：语文是母语，若遗弃或轻视，将是打自己的嘴巴。双十中学高二学生小彦说虽然自己语文不是最好的，同时也不喜欢写作文，但仍不赞同将其筛除出考试范畴。

　　讲堂

　　语文也是一门工具学科

　　郑若玲 (厦大高等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厦大教育研究院教授、博导)

　　自主招生是选拔优秀创新人才的新探索，高校有自主权。而按照教育部规定，参加自主招生的学生须通过高校组织的 “文化考试”。这里的“文化考试”内容上没有限定，因此部分高校不考语文的做法从制度上说没有违反规定。

　　然而，考试是指挥棒。如果不考语文，学生就有可能收到不准确的信息、学校对语文的重视或许会减弱。这将给人一种暗示，而对语文的地位也可能产生负面影响。

　　其实，语文考试不单只考书本知识，更主要是对学生判断能力、思维能力以及是否关注生活、关注社会的考查。高校的自主命题、自主招生考试可以更具综合性一些，例如若不考语文学科，在命题时可侧重表达等等。

　　相较于进入高校和社会后英语的热络，对语文的关注大大减弱。现在一些大学生英语很好，但语文却很弱，可能连毕业论文都表述不清楚。语文不仅仅是一门基础学科，也同样是一门工具学科。如若掌握不好，其他学科再好也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来。

　　而语文对个人素质修养的养成更是极具重要性，相信这一点大家都已明了。个人认为包括高校在内的学校还是应当加强语文学科的教育和考试。

　　教师手记

　　对任何一个学生“不抛弃不放弃”

　　陆豪(厦门科技中学)

　　电视连续剧 《士兵突击》中，许三多的一句“不抛弃不放弃”打动了不少观众。作为士兵，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战友，会使整支部队的战斗力大大增加，而作为教师，如果也能秉持这样的精神对待学生，那将对孩子一生的成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去年暑假，一个毕业几年的学生突然打电话给我，电话里他很兴奋地告诉我，他准备到瑞典一所最知名的大学深造，临走前准备请我吃饭，一来与我道别，二来表达对老师由衷的感谢。

　　我的思绪顿时飞到几年前他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的他，特别调皮捣蛋，而且成绩始终没有及格过。

　　由于他总喜欢搞恶作剧，又很喜欢表现自己，加上家长不太配合老师的工作，到初三上的时候，几乎就被遗忘在班级的角落里了，几个老师中，只有我还时不时地关心他一下，所以他虽然成绩不好，但对我还是很尊重的。

　　这个学生有个特点，聪明但特别虚荣，有一次我又苦口婆心地劝他好好学习，我说：“你呀，父母都是博士，你却不用心学习，将来怎么办。”

　　我看他很委屈的样子，以为他有所悔改。没想到他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对我说：“老师，你说错了，还要加个‘后’字，是博士后，不是博士”。我顿时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

　　也许是受到我这些话的触动，他渐渐端正了学习态度。有一天突然来找我，希望我给他补补课，当时临中考只剩五个月的时间了，我看他态度很好，就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奇迹发生了，他每次月考成绩都提高一个档次，到中考时，竟以高分考入外国语学校。从此以后，我就常常以这个孩子为例，教育一批又一批的学生。

　　二

　　可是，另一个学生却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那一年，我在厦大附近的报刊亭买报纸，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在我不远处的垃圾箱边徘徊，我不经意地看了一下，很惊讶，竟然是她，一个曾经很乖巧的学生，初中时教过她一年，只知道她家境很不好，父母离异，她跟母亲相依为命，而母亲又瘫痪在床，全靠村里老人会资助一点零花钱生活。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我还是让她当科代表。

　　后来她毕业了，也考上一所不错的中专学校。可她竟然中途辍学，再见她时，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我眼泪下来了，忙把口袋里所有的零钱都塞给她，可她坚持不要，哭着走了。

　　我后来想，初中时，老师对她可真好，可是她上了中专，却被无情地抛弃了，造化弄人，如果他们学校的老师能对她更好点，能帮助她家解决点实际困难，我想她绝不至于沦落到社会的底层。命运对她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每一个学生的人生道路都握在我们老师的手上，如果我们善待他们，他们可能就从此改变命运，而如果我们放弃他们，他们的人生将陷入悲苦之中。

　　作为掌握学生命运的教师们，我想说，善待每一位学生吧，用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坚守我们灵魂的制高点，让阳光下所有的孩子都能拥有美好的前程和如花的岁月。

　　学堂记者 明小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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