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初中和高一高二的时候，在网上看过几本穿越小说。我其实最想穿越回三国时期。”但韩旭没有实话实说，他想和清华更贴近一些，“我说想穿越回1914年，亲耳听听梁启超在清华大学[微博]的那个著名的‘君子’演讲。”

　　对于这个回答，韩旭当时自觉满意，事后懊悔：“我是理科生，对历史不太了解，我当时觉得我如果说穿越回三国，想亲眼见见曹操可能会让老师觉得太浅薄。我说想去听梁启超的演讲应该能让老师们了解到我特别想进清华，会多给些印象分吧。可是从考场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穿越肯定是考查我对历史的了解，我的回答有点太俗气了。”

　　第三题是以班长的身份发表一篇学雷锋的主题演讲，时间是两分钟。

　　演讲是韩旭的弱项，“我知道学雷锋纪念日，也知道雷锋热心助人的一些事迹，但我没当过班长，也没参加过演讲比赛。我就按照我的理解，开始演讲。开始磕巴，后来好不容易找到感觉不磕巴了，面试老师却说两分钟时间到，叫停了。”韩旭有点委屈地说。

　　尽管没通过清华大学的自招面试，但韩旭觉得收获不小：“以前没参加过面试，也不是班干部，每天就知道学习，这次面试让我挺开眼界的。我自觉第一道题答得不错，这是因为我以前看过这方面的内容。后边两道答得不好，也是因为我以前没在意过。”看来，面试失败并没有打击韩旭的信心。

　　C面

　　高校之辩

　　出题者不会去哗众取宠 有很多方法“捕鱼”

　　对于考题雷人的说法，高校招生办负责人和出题老师不同意。

　　“出题的都是各个高校的教授和专家，他们会去哗众取宠或者故意难为考生吗？”清华大学招生办[微博]主任于涵说，“说这些题雷人，其实是不了解自主招生面试的主要目的。”

　　从对高校的采访看，于涵的说法很有代表性。于涵表示：“最近这几年，穿越题材的小说和电视剧特火，清华以穿越为题，是为了考查学生对历史的熟悉和认知的程度，只有对某一历史阶段的方方面面都有过深入了解和思考的学生，才能得到考官们的高度评价。”

　　南京大学[微博]招生办主任赵鸣表示：“猴子吃水果一题，考查的是学生情商，我记得当时有个女生的回答很好，她说：可以在猴子分散的时候喂。南京大学想通过自主招生招收一些有灵气的学生，所以考查重点也在于学生思维的发散性，那些习惯按套路出牌的学生自然答不上来。”

　　随后记者电话联系了“蚂蚁从10层楼上掉下来会不会摔死”的出题人，山东大学[微博]物理学院解士杰教授。他说：“这道题考的是重力与浮力的关系，涉及的知识点全部出自中学物理课本。至于蚂蚁能不能摔死，那根本不重要。”

　　从面试效果来看，解士杰认为考生的回答“很不理想”：“学习的目的是为了将知识应用到实际，可现在的高中教育完全是参照书本照本宣科，最终目的是得出所谓的标准答案，学生们联系实际的能力不够。”

　　“其实蜘蛛网捕鱼可以从三方面回答，无论考生答上哪一方面，都能得到高评价。”华南理工大学招生办[微博]主任曾志新说，第一种回答是从蜘蛛网成分入手，蜘蛛丝是最坚韧的天然生物聚合物，强度为钢的六倍，在零下60度仍能保持良好的弹性，利用这种材料编织的渔网捕鱼是不成问题的，“能说出这些内容，说明学生具有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思维，比较适合材料科学与工程、轻工技术与工程、食品科学与工程、化学工程与技术等专业学习。”

　　第二个方向是从力学入手，通过对蜘蛛网的受力分析，计算蜘蛛网所能承受的鱼的最大质量和冲击力，从而推断出所能捕获的鱼的大小。考生也可以分析蜘蛛网的结构，并且模仿这种结构，用很多张蜘蛛网共同编织足以捕捉到鱼的网。能作出这种回答，说明这位学生在物理和数学方面具备了应用到实际的能力和思维，比较适合进入土木工程、数学与应用数学、应用物理、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软件工程等专业学习。

　　“第三种回答其实是考验学生的发散思维。”曾志新笑着说，“如果学生回答驯化几千只蜘蛛，让这些蜘蛛组团编织一张大网。也会得到面试考官的认同，这类学生适合进入生物学和管理学的相关专业。”

　　“其实这些面试题都是开放的，重点不在于答案是什么，而在于寻求答案的过程。所以考生们不用太在意答案的正确与否，真正需要在意的是寻求答案时的思考过程。”曾志新说。

　　东北师大[微博]附中校长助理姜远才认为，不管高校是关注热点还是关注偏点，这都是正常的，每个学校都有自己所关注的点，有的希望看到考生的综合素养，有的希望看到考生的逻辑思维能力，也有的是希望看到学生的社会责任和团队意识，学校关注点不一样，必然会造成试题的差异，“最重要的是现在缺乏一个有效的框架，把高校想要考查的学生的素质全部装进来。也就是说想考验哪些维度，就在框架内找到有针对性的内容来设置问题，缺乏这个框架，就会使很多面试题显得很雷人。”

　　D面

　　未来之镜

　　“圈地运动”成瓶颈 未来应绕过高考[微博]？

　　从2003年试点自招改革开始，至今已走过10个年头，每一年都会引起广泛关注，也有不少质疑之声。

　　自招有“小高考”之称，报名、笔试、面试，高三学生们忙得“不亦乐乎”。在百度贴吧“吉林省实验中学”吧里，一名往届毕业生发帖说：高三有三大魔鬼时刻，12月——心理压力最大，天黑得早；2月——自主招生头绪纷乱；3月末至4月——长春市统考后会听到来自其他高中的可怕消息。由此可见自招在考生心中的地位。

　　目前国内具备自招资格的高校中，除“北约”、“华约”、“卓越”三大联盟是内部联合命题外，其他各高校都是自主出题，侧重方向不同，试题差异巨大。

　　姜远才认为自招笔试的难度、容量、宽度、纵深，都要比高考强，应该说是介于高考和竞赛之间，从专业上来说可能不如竞赛，但从面上说，要比竞赛还要宽，“自主招生对于高中来说，其实影响很大。一大批报名的，结果一个都加不上分，会对学生的心理产生很严重的影响。师大附中曾经发生过有的学生参加完自主招生后，心态受到影响，十分消极，老师和家长[微博]做了很多的工作，才把学生的心态调整过来。”

　　熊丙奇[微博]认为自招制度的设置，最主要是为了打破单一的分数评价体系，实行多元评价，“一直以来，高考都是由政府教育考试部门组织命题，高考的权威是由行政许可确立的，这其实影响了考评的准确性。自主招生就是为了打破这一局面，探索招生和考试相对分离的办法。自主招生又被称为‘小高考’，这其实是一种质疑，因为各高校的试题依然是学科考，而不是学术能力水平测试。如果从内容上讲，自主招生笔试部分，依然没有脱离课本上的知识和高考大纲。”

　　自招之初，高校希望为少数有特长的“偏才”开辟一扇特殊的大门；希望通过自招推进素质教育、为学生减负。

　　“可现在看来，良好初衷基本落空。”熊丙奇说，综合成绩好的学生依然比“偏才”机会大，学生既顾高考又顾自招，四处赶考，负担反而更重，“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从试点改革一开始，就出现了程序错误。先笔试、再面试，获得资格的学生必须参加高考。自主招生难以打破单一的分数评价体系，学生获得的所谓资格只是录取优惠。”

　　按自招程序，获资格的学生必须在填报志愿时将该校填报在A志愿或第一志愿。“很显然，高校给学生的自主招生资格，就是事先‘圈定学生’。自主招生成为高校新的抢生源手段。另外，每个学生只能获得一张录取通知书，学生的选择权并没有扩大，学校还是处于选择学生的强势地位。”熊丙奇说。

　　如此这般的“小高考”，某种程度上正异化成高校抢生源的新“圈地运动”。熊丙奇认为要想解决这一尴尬的局面，需要自招改革进一步深化推进，“建立基于统一测试基础上的高校完全自主招生，改变联考与高考、集中录取的嫁接格局。这样才能让高校、社会形成正确的自主招生意识，也才能让高校自主招生健康发展。”

　　自主招生应该走向哪里？

　　熊丙奇说：“自主招生的实质，是高校和学生之间的双向选择，一名学生可以收到很多张录取通知书，学生可以根据情况来选择，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单一的分数评价体系。”

　　姜远才认为，目前所有的教育都是围绕着高考这条线，自招想突破高考是很难的。尽管这样，他仍然希望自招能放得更开，容量更多，可操作性和学生参与性更强，这样才能让自招真正成为教育体制改革的试点。

　　其实，有可以借鉴的经验。西方一些国家的高校自招考试是一种社会化考试，由专业考核机构来主办，高校认可考核结果，学生可自主选择参加。在美国，认可程度最高的是SAT(学术能力评估测试，由美国大学委员会主办)，包括哈佛大学在内的美国绝大多数高校都将SAT考试成绩作为录取标准。

　　“分析SAT的发展历程，可以看出自主招生的发展方向，就是高校委托第三方机构组织联考，以联考成绩作为录取依据。”熊丙奇说，“2010年国家颁布了《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其中就提出了‘探索招生与考试相对分离的办法，政府宏观管理，专业机构组织实施，学校依法自主招生，学生多次选择，逐步形成分类考试、综合评价、多元录取的考试招生制度’，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主招生。”自招将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基于社会化联考的高校完全自招，获得资格的学生不再参与高考；另一个是基于高考的高校自招，以高考成绩当做自招的笔试成绩，“自主招生只有按照这样的方式调整，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

　　N面

　　思考空间

　　自主招生不是多么复杂的科学难题，但看待它仍然需要多找几个角度。当然，只要你愿意就此进行思考，它还会有E面、F面、G面等很多面，多到N面，N趋近正无穷。因为，只要你的思维是开放的，这个世界就是开放的，你能想到多少种可能，这个世界就有多少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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