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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专利,是福是祸

http://www.sina.com.cn 2001/05/09 11:52   三联生活周刊

  导读:TRIPS——《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议》的英文缩写。这个协议是WTO的一个重要的协议,其中包括对药品专利更严格的保护。Trips,英文中的意思是“旅行”。对药品创新能力不足的发展中国家来说,这注定是一次充满痛苦的旅行

  TRIPS会带来新药涨价

  西立伐斯汀,一种常用的抗生素,在呼吸道、泌尿道感染中普遍使用。拥有专利的进口药,每针售价148元。同样规格的国产仿制药,每针售价是8元。专利药的特点在价格上的体现最明显。

  抗生素会使病菌逐步产生耐药性,所以它需要不断地更新换代。西立伐斯汀是第三代产品。第四代产品莫西沙星在国外已经上市。国内的上市工作也在进行当中。它在中国的价格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据一位在拥有该专利的跨国医药公司中国分公司工作的市场部员工说,“肯定会更贵。”

  但中国已经不能再仿制莫西沙星了。中国为了加入WTO,以前的关贸总协定,在1993年就开始对药品实施专利保护。有关的规定已基本符合WTO的TRIPS——《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议》。将于2001年7月1日生效的新修改的专利法与TRIPS更趋一致。

  “药品专利保护确实会加大药品生产的成本和售价。”中国社科院知识产权中心副主任李顺德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据李教授介绍,1993年实行药品专利保护后引起了药价上涨,“这主要体现在跨国医药公司在国内建的合资厂、独资厂。比如西安杨森、天津史克、上海施贵宝等。他们生产的很多药都受到专利保护或行政保护的。这其中很多药我们国家过去其实已经生产过了。但我们生产的是仿制药,不受专利保护。他们采取的办法是变换药品的专用名称,换了名字以后,他们的药卖得很贵。比如感冒药。”

  药品专利保护对新药的影响不会这样迅速。据国家知识产权局化学审查部一部西药处的曹津燕处长介绍,申报专利的是药品的雏形——化合物。从化合物到药品上市还要5年以上时间。

  “如果国外的药品是在1993年获得专利保护的,那么它对中国的影响现在就该陆续反映出来了。”李顺德说,“头几年刚实行药品专利的时候,我们仿制的药还在生产、销售,这是国外药厂不能阻止的。但以后,中国再想像过去那样大规模仿制国外的药品就很困难了,因为那些药的生产厂家多半在中国已经申请了专利。”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药厂只能花钱从国外药厂购买生产许可。“这部分费用要加到药品的生产成本中,而专利使用费往往都是很高的。这就避不可免地要引起药价提高。”李顺德说。

  国外已有了这方面的先例。据有关调查,TRIPS会在低收入国家引起平均2到3倍的价格上涨。

  中国还停留在仿制药的惯性里

  专利药的高价格似乎成了仿制药存在的理由。彭女士是一家合资药厂市场部的产品经理。她现在就因为这样的逻辑有苦说不出。记者采访她的时候,她一再要求记者不要透露她的真实身份。她所负责的产品因为技术领先,市场策略得当,在竞争中一直处于优势,成为这家药厂的摇钱树。彭女士也因此连连得到提升。不过自打这个产品上市以来,她就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去年,四川的一家研究机构仿制出了这个药的化合物。紧接着,今年就有华东的一家大型国有药厂准备在六、七月份开始生产销售这种药。

  华东这家药厂的销售策略只有一个:价格。仿制药的价格比专利药便宜了15%,虽然降低幅度没有像抗生素那样具有戏剧性,已足以对专利药的销售构成巨大威胁。

  富戏剧性的是,华东那家药厂负责销售的经理陈先生正是彭女士以前的同事,原来是合资药厂在华东某地区的销售主管。

  在和记者的交谈中,陈先生坚决否认是违法仿制。陈先生说:“我只管销售,别的事情我不太关心。上面让我去卖的,应该是没问题的。”他的话似乎没有错。这种药发明出来的时候中国还没有专利法。现在它到中国来申请专利,根据专利法只保护创新的原则,不能再申请化合物的专利,所以它在国内只申请了生产工艺的专利。正是这一点,使国内厂家绕开了法律上的限制:只要采用不同的生产工艺,就不算侵权。

  消费者并不关心药品背后的是是非非。而且,彭女士告诉记者,专利药与仿制药之争,尤其是国外专利药与国内仿制药之争在医改这样的大环境下,变得异常敏感。她说:“我也感到很无奈。中国的医药不仿制没出路,可是仿制下去又是死路一条。”

  国内创新药局面不容乐观

  虽然实施药品专利保护会有药价上涨的风险,李顺德认为,也不能因此说TRIPS对中国没有好处,“药品专利保护也促进了中国医药工业的创新。”“迫使你不能再单纯模仿别人已经有的东西。或者是自己开发,或者是在别人的药上加以改进。”

  “过去我们国内开发药品也有这个问题。”李顺德说,“研究的成本很大。国内厂家的经济实力都达不到。过去的情况是,即便我投了很多资,研制了新药,但没有专利保护,只有一个时间很短的新药保护,过不了几年,大家都可以仿制了,研究成本很难回收。因此,谁也不会花那么大力气投资、研制新药。”

  青岛第三制药厂药物研发中心的万主任对此深有体会。该厂在专利法之前研制的一个新药在随后几年里,遭到最多时60多家药厂的仿制。

  但现在还不能期望中国的创新药会因为专利保护,因为近在眼前的TRIPS而很快进入良性循环。

  根据国家知识产权局的曹津燕处长给记者提供的数据,1993年实行药品专利保护之后,中国自己的专利申请比例的确有了很大提高。但从绝对数量上来看,中国的专利数量还是大大低于国外在中国申请的专利数量。

  中国专利数量少的一个直接原因是,中国在医药科研上的投入根本没法和西方发达国家比。2000年,世界上最大的跨国制药公司葛兰素史克的研发投入约合人民币285亿元。另一家规模稍小的德国制药公司1999年的研发投入约合人民币109亿元。而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报告,中国1998年各行业全部的研发投入为人民币511亿元。

  在这样一个大的背景下,中国创新药的难度可想而知。

  附文:TRIPS的副作用

  1.附图表:中国1992-1998年医药专利申请状况

  2.附图表:1975-1994开发的152个新药在各国所占的比例

  3.附图表:新药研发的时间和费用

  4.图说:2000年8月25日人大通过对《专利法》的修改决定。修改涉及的主要方面包括“与TRIPS更趋一致”。本次修改的专利法将于2001年7月1日生效。

  5.图说:TRIPS将会影响到普通收入者的用药水平(记者纪江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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